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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江东后，诸葛亮便一头扎进寻找兄长的日程里，像以前一样，他像齿轮一样索莫乏气地工作，生活又变成了万重峭壁，跋涉过一夜后是无穷尽的危峰，看不到头。他没有去打听刘备的任何音讯，也不想知道那人的立场，好像他避开这些信息就能将刘备从他的生命里抹去，从未存在一样。同样他也没有打探到诸葛瑾的行踪，这样也不算太坏，至少说明他们暂时都安全，相聚在一处，总少不得担心被曹家人阻截追捕。
又是一年的冬天，一场盛大的联姻驱走了江东城内的寒气，众人皆知是孙家要嫁女，而诸葛亮却惊讶地从低像素的屏幕中辨认出了那个他化为尘土也不能忘记的面容——他要结婚了，和孙权的妹妹。他没想到和孙家联姻的是刘备，但他很快又责问自己这有什么大惊小怪，刘备不可能会娶无名之辈，更不会为了他独处一生。对于刘备来说他不过是一处短时宿过又生出蛛网的房子，早已遗忘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只是明知如此，他仍然奇怪自己泛上心口的酸痛是从何而来。
那天两位新人的幸福光辉几乎关照了每一个市民，他们走上古礼堂前的阶梯，恩爱和睦地交换了戒指，伴随着悠扬的礼乐声相互拥吻，众人的掌声成了点缀的鼓点。少女红润的面庞承载着过量的爱意，刘备仍然意气风发地穿梭在庆贺的人群里，诸葛亮透过墨镜端详着他，想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点老去的痕迹，可那浓密的黑发足以显出对方过得是多么顺风顺水。他全程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始终低着头，生怕露出半点端倪，就在他的视线跟随刘备走到主宾席前时，他的理智几乎要溃散了。
站在他们对面的，正是自己的哥哥诸葛瑾。他正站在孙家家主的右手边，对新婚夫妇致以礼节性的微笑，他身着着钴蓝色的正装，将头发梳向了背后，精气神十足。除了五官，全身都找不出与从前的诸葛瑾相像的一处，诸葛亮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克制住了自己奔向兄长的冲动，悄声离去。
他不解，又想问清兄长隐藏踪迹的缘由，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夜里，他再一次悄然来到孙家的宅院前，在栅栏的缝隙里翘首盼望，希望能再看见诸葛瑾的身影。
之后他便像是遭了暗箭一般突然袭来的一阵晕厥。
醒来后，也就是现在的状况，隔着漆黑的眼罩，和刘备重逢了。
他叫出了刘备的名字，就像吐出了一根扎在喉咙里的刺。
“你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还是你的心真的那么狠，抛下我就不愿意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哥哥在骗我，他明明知道你在哪。”
“那天婚礼我一直在看你。我也知道，你没忘了我。”
“孔明，跟我回家吧。”
他本以为自己会百感交集，可听完了刘备的话，他除了愤怒还是只有愤怒。
凭什么刘备说得好像受委屈的是他自己，他又怎么能故作情深地要带他回去，他为什么在面对自己时，竟可以毫无愧意。
怒火在心头愈烧愈烈，但那些怨毒的咒骂始终没有宣之于口。或许是对于沉默感到了厌烦，刘备的手开始抚上了他的脸颊，指腹徐徐游走在唇边，温柔得竟像像蝶翼拂过。
在刘备的唇靠近的一刹那，诸葛亮果断地将头别了过去。
“你有妻子。你不能这样。”
“那又怎么样，我身边只能有一个妻子吗。”
诸葛亮这才想起对方是怎样一个视伦理道德如草芥的人。
他看不见刘备的眼睛，只有封堵住千言万语的久违的亲吻。不同于从前汹涌着偷食禁果般的贪婪，此刻的吻却像是潺潺的暖流，消融着立于心房的冰山。他想从空隙中逃开，但对方的唇还是穷追不舍地碾上来，继续叩响他的齿门。微弱的鼻息在他们脸颊处窃窃私语，舌尖的触碰如绸缎般绵密，但越是这样，他的心越是如屡薄冰。刘备的温柔是珍藏起来的，很少示人，习惯了他的蛮横后，这嬗变的温存具有更强大的杀伤力，几乎快盖过了他的恨意，要将他溺死在肌肤之爱里。他得挣脱，他的心这样说，可他的双眼却在那严密的眼罩下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再不反击，他就要彻底败给刘备了。
他狠下了心，咬上了嘴里那不属于自己的一块肉。
刘备被咬了一个激灵，终于撤了出去，唇相分离时还牵出一条细细的血丝。
“你——”他想朝着身下人的脸打下去，却收回了扬起的手，转而俯身捏住了诸葛亮的下巴。
“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之前的几年都是你装出来的吗？”刘备问道，仿佛他真的不知道诸葛亮为什么恨他。
诸葛亮的脸被捏得生疼，就像从前他与刘备玩的那些捆绑游戏一样。
“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不是吗。”
“如果我不走，我现在早是曹操手下亡魂了吧。”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是你杀了他们！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妹妹！你杀了他们！还要羞辱我！”
“你本来、就是个虚伪的变态。”
这话一出，刘备的胸口也似乎堵了一团火似的，去除了那些床上的甜言蜜语，日积月累的竟皆是误会和不信任。诸葛亮并不知道曹操需要他要挟身在孙家的诸葛瑾，正如他不知道灭门时执枪的人不是刘备，可他本没有责任知道这些，没于水面下的真相堆积成仇恨，这样一来，两个人倒都像是背对背的刺猬，扎得对方心里泛出不尽的苦水。
“没错。”刘备松开手，“我是变态，所以今晚走不走可不是你说了算。”误解又怎么样呢，诸葛亮已经是他的一部分，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他带着对他的仇恨进入坟墓，他们的灵魂也要葬在一处。
说完他便开始剥诸葛亮的衣服，像饿狼正欲啖食一块鲜肉。
很快诸葛亮便像根葱似的被扒了个干净，他的身子很快泛了红，双手因为羞耻而不停地在索铐间扭动，愤恨的眼神锋利得快要凿穿漆黑的罩布，镶嵌了锁链的双腿拼命地踹着刘备，一丝不挂的身体，写满了不屈。
“你瘦了，亮。”刘备看着他已显露出清晰骨骼的皮肤佯装心疼道。
“滚开！”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刘备，娼妓的个性第一次逆转为贞烈的反骨，而刘备也没有再吻他，反而真的像光顾一个妓女那样，不带一点关照地开始践踏他的身体。
左乳的鼓点被卷入了舌中，刘备甚是享受他用力啃咬时这具雪白身体产生的颤动，他高超的技术玩弄得诸葛亮的双峰像是来回扑腾的白兔，叫人爱不释手。他与这柔软之地厮磨了许久，直到两边的乳头都被打磨成红艳欲滴的樱桃才罢休，诸葛亮仍然绷紧了唇，不肯让一丝呻吟从中泄露，刘备倒是被他这不服软的样子逗乐了，于是从旁取来一根粗长的塞子，挤进了身下人的双腿间。
“啊！”
许久未被贯穿的身体一下子痛得无法运行，诸葛亮的嘴角被刺激得抽搐了一下，那令人朝思暮想的喊叫声就立刻现了形，一下子点着了刘备身子里的无名火。
“怎么几年不见连这个都受不住了。”
“疼。”床上的人不敢动弹，带着哭腔抱怨道。
刘备装作没听见一般，将塞子又推得深了一点，每嵌入的一分诸葛亮的身体都要被弹奏出情急难耐的声响。眼看那腿根处磨出了些血丝，刘备才将那根湿漉漉的棒子抽出来，沾满了渴望抚慰的黏液。
身下的燥热已然膨胀为急待泄洪的欲望，但刘备仍没有选择怜香惜玉，解开裤子，以最粗暴的方式操了进去，去重识那块狭小的、充满彼此秘密的领地。那潮湿而软腻的软肉十分受用地吮吸着那侵入的硬物，柔顺地勾勒出每一道螺旋和褶皱，仿佛要将那巨物咬断了生吞进去。被热浪席卷的快感像一只吐着毒液的歇子，从身下的器官一直爬到自己的躯干，心房，大脑，刘备似乎找回了那个还是处子的诸葛亮，那片需要有占领棋盘上领地一般的耐心去开拓的逼仄的穴道。
诸葛亮被插得只顾着哭喊求饶，钉入身体的肉柱狰狞地撕咬着内壁，越是想躲开，身下就越发有劲地朝里拢住那根肉棒。痛和快意磨损着他快崩盘的神经，就像刘备的侵入也同样磨损着他的魂灵一样。他成了一滩不堪重负的泥，轻得能让人随意地拿捏在手，就连自我销毁都十分乏力，离开刘备的掌心从不是他所能掌控，他在紧密的顶弄下明白了这一点。刘备的声音在先前响起时，恶毒的诅咒如藤蔓般密集地盘绕在心头，而当这人在自己身上作起恶来，心口却像是堵了一块推不开的顽石，他绝望地构想起眼罩外旧人的轮廓，只涌出几行微不足道的泪，一滴滴滚落到耳后。
眼看身下的人不再抗争，反而落下了泪，刘备似乎也被这几滴泪浇得心软了起来，不仅放慢了动作，还解开了束住手腕的铐索，替他擦着泪。不过他似乎不是因为吃痛而流泪。
“我恨你。”
诸葛亮的手一分开，勒束的痛楚都还未消减便开始捶打着刘备，每哭出一声，用力就要更重一些。
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但似乎有了泪就能把话扯出来，于是他哭得更狠了。
“我会这样……陪你上床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吗？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要我跟你走？你这个混蛋……都是你……我的人生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我傻得还以为你真的会喜欢我，啊……你就是个变态！为什么我得承受这一切，承受你给我的痛苦！”
“你不就是曹操的杀手吗？你为什么当初只杀了他们？为什么不连我……不连我一起……”
……
他骂得断断续续，骂到最后嘴里只能抽抽嗒嗒地蹦出一些不连贯的字，只顾着喘息，拳头酸酸的地软了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刘备，他打了多久，刘备就受了多久。
落下的拳头倒是不痛不痒，但诸葛亮的每一句话都骂在了他的心坎上，一点点剜开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早已结成厚茧的记忆，他手下的冤魂足以染红江东的每一寸河水，躲过的枪弹比穿过森林的雨水还要多，右臂处的弹伤至今都还残存着疤口。一无是处的仁善早在年少险些亡命时丢掉了，自此以后他的铁腕下，无数滴鲜血都被拿去祭奠了那段已经远逝的少年时光。那些充满恐惧，仇恨，惋惜的眼睛，总会在某个防守最弱的夜里侵入他的梦境，审视着他难以辩解的身不由己，这个时候他才能看清残忍的皮下藏住的那个弱小的自己。那些抱着诸葛亮入眠的夜晚，双方之间相互让渡的体温，抚平的并不仅是诸葛亮一人的伤痕，还有他灵魂深处从不示人的那一部分。
反复的抽插下，刘备已在诸葛亮体内去了一次，他扶着身下人不停颤抖的腿根，摘下了对方的眼罩。
他看见了对方裹着血丝的疲乏的双眼正在灯光的刺激下泛出泪花，如同快要枯竭的井涌生出的瘦弱的泉水，这是诸葛亮头一回将脆弱放在了他眼前。
诸葛亮的眼被房内的灯光灼得发痛，过了好一刻才看清刘备的脸。几根头发垂落在了他的眼前，饥饿，残忍，痛楚和愤怒杂糅在那下垂的眼眶中，新生的皱纹将他的肌肤纺成了雨天的玻璃，又像火柴划过的磷纸，没有让他老去，平日里会为他添上几笔威严，此刻却显得他有几分可怜。
“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们，也从没想过杀你。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孔明。”
室内的温度并没有融化凝结的冰霜，反而将心头晦暗不明的怨怼与不解炙烤得愈来愈烈，快要将人煮沸了。
谁也记不清最后是谁先吻上谁，谁先动了舌头，谁先开始扣住对方的手，谁又先吻走了脸上的泪。
刘备再次没入了茎身，顶出了诸葛亮一声满是餍足的叹息。紧接着是覆上肌肤的手掌，每一个指节都精准地将欲火推入静脉，燃遍诸葛亮的五脏六腑。身下的小茎已在刘备的拨弄下抬起了头，甚至开始主动解开刘备已经松散的扣子，喘息也被情欲锻炼地更加媚惑，夜色浣进了透亮的窗纱里，一切的景象都变成了对热恋时的追忆。
此刻的操弄不再是先前野性的入侵了，反而有种鱼潜游在水中温吞起伏的悦意，诸葛亮抬腿勾住了刘备的腰，似是在邀他入水，进得更深一些。
“要我再深一些？”
刘备趴在诸葛亮嫣红的耳根边说道，口中的字节如同枯柴旁的烈火燃起了身体更为浓烈的红潮。
“不……”
诸葛亮能感觉到刘备在耳畔坏笑的样子，一如从前捉弄自己。体内的空虚的确完完全全地裸露在外，他内敛，但又期待着那些点吻，抚摩，舔舐和抽送能吐出平息他焦渴的镇定剂。他还是跌堕在了刘备织就的网中，四年的调教让他无法在欲望蛀蚀自己时独立存活，那些缠绵时的借机迎合难以从他的本能里摘除。他的手拂过刘备的肩胛骨，交叠在对方的颈后，对准刘备的恨，似乎正在被一点点杀死，浇灌进牵缠低回的呻吟和索取。
情火将双方的连接处都灼得发红，连绵的热潮悉数化成汗水停驻在肌肤上，他们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今夜的目的，只管享受着对方的肉体带来的重逢的惊喜。嘴会变得虚伪，只有身体和本能无法骗人，他们在昏黄的灯光下变换着姿势，各有所长地在欲海里蜿蜒游荡，执起一朵朵水花。脖子被吻出了血痕都还嫌不够，仿佛要生生抽走对方周围的空气才肯罢休，诸葛亮的腰腹，前胸，腿间都留下了刘备的印记，而刘备背后那几条猫抓似的红线则是诸葛亮的手笔。他们疯狂得将床都做得摇摇欲坠，变成了哪里有快感就奔往哪里的动物，聆听对方的肉体倾诉出的崇拜和仰慕，在隐秘狭小的水塘里一同点燃高潮的篝火。诸葛亮沉溺于毁灭性的快意而错过了刘备瞬息而过的一句“我爱你”，但无伤大雅，肢体的爱热切起来远胜于一切语言。他追逐着刘备越来越快的动作，最终在浪花般的拍打声中看见那阵发白的天光，他的腰向上拱起，承接着那附着在内壁上的精水。
诸葛亮的脸被刘备疲倦的发丝拂得发痒，看着身上的人缓缓卧进自己的颈窝间，下体还恋恋不舍地蹭动着，怎么看都像是缴械的那一个，他认为这场战争有了新的获胜者，他好像第一次在情爱的搏斗中占了上风。
最后刘备俯身吻了他，诸葛亮在一瞬间有感受到了这个吻所包含的毫无粉饰的虔诚，是纯粹的愧疚的滋味。
“对不起。”
“我们回家吧。只有我们俩，我保证。”
他的鼻尖就这样靠着他的脸颊，歉疚的语气捎了些乞怜犹若细丝地在彼此间流淌，轻声抚过耳尖，生怕那几个字碰疼了诸葛亮。
诸葛亮没有回答，他带着高潮退去后的另一种内疚将头埋进枕头，闭上了快要生锈的眼睛。在睡梦渐沉时，他感到肩头上落下了一个细小的吻，就像夜空里的流萤不经意间飞过。
次日他又一次醒来时，枕边依然没有人迹，只是他身上的被子似乎被有意地拢起来过。他裹着睡袍起身，俨然发现床头摆放着一束正闪着亮盛开的黄玫瑰，他走近了那束花，上面闪闪发光的正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他半信半疑地拿起那枚戒指，正好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间。
“你醒了？”
诸葛亮回头，是正在发笑的赵云，奇怪的是他还系着围裙。
“大哥给你做了一大桌子吃的，让我来叫你呢。”
这更让他迷糊了，他认识的刘备连酒都要侍从倒好，更不用说做饭。
赵云看着呆愣的诸葛亮以为他还在生气，又顺着他说：“你要是没胃口就别吃了，要我说，别太快原谅他。”
“不，我……一会儿就来。”诸葛亮说。
赵云瞥过他的指间，点点头便奔了出去，想是给他大哥报喜去了。诸葛亮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自己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门，怎么不清不楚地又让刘备溜进来了。
不久之后，第一缕晨曦驱散了房内缄默的黑暗，那些横亘于漫长岁月里的抵牾在明媚的阳光中黯淡下去，在倾诉中达成妥协。他们重新修筑起了彼此碎裂的屏障，并约定好了不会再去打破它，诸葛亮将左手放进刘备掌中，两人的手指将那枚指环捂得温热，他此后都没有再取下那枚戒指。
诸葛瑾在午睡醒来时看见窗外一架正徐徐驶离上空的飞机，他便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没能阻止诸葛亮回到那个漆金的笼子里，只能望着远阔的天空喟然而叹。而在刘备和诸葛亮漫长而艰辛的余生里，唯有死亡能将他们再次分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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