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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恒在我印象裏,雖然不像蘇謙那樣處處有禮,但也絕不是隨便發火的人。
他們跟蕭閔行都不同,至少在我麵前是這樣的,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緒,既是在我與陸依姍,他親妹妹之間有爭執時,也都表現的很得體。
所以這一句帶著很嚴重責備的話,讓我很不適應,也有點內疚。
許久才低下頭說:“我並不了解他,他也不會讓我了解,所以做為他的妻子,我是失敗的。”
“這麽說,你們離婚還真是很有必要。”陸依恒幾乎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接了過去,語氣不善。
我吃驚地抬頭看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腦子裏卻已經亂成一團,原來連他最好的朋友都看得出來,我們沒辦法走下去了嗎?
還是他要為自己妹妹的後半生考慮,所以才會支持我的這個決定?
或者是蕭閔行跟他說了些什麽,同為醫生,他又是蕭閔行的朋友,那是不是關明月早就把他的病情和病因跟他說了,所以他才會這樣?
手機這個時候在包裏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音。
我拿出來看到上麵是米娜的號碼,才想起與她的半小時之約,忙著接了起來。
她在那頭急著說:“你在哪兒啊?打了好幾通電話都不接,我跟卓峰都快把醫院給拆了,正逐層往上找呢。”
“我沒事,你們不用找了,在樓下等我吧,我一會兒就下去了。”這是我來到這裏以後說的最理性的話了。
而陸依恒也涼涼看我一眼,把眼睛轉回到那扇門上說:“秋小姐既然有事,就先走吧。”
我急著說:“閔行怎麽辦?他家裏的人知道這事嗎?”
陸依恒嘴角扯了一下,不像是笑,跟刻意做出某一種表情似地說:“現在還不知道,他的事一向不讓老宅的人參與,所以如果那邊有人問起你,希望你也不要說漏出去。”
我覺得特別不可思議,他都病成這樣了,我要跟他離婚,而他家裏竟然還沒一個人知道?
萬一真的有什麽閃失,那以後怎麽辦?
就算是全家人都靠不住,但我覺得他媽媽還是可以的呀,每次見到她的樣子,都好像全心在幫他的,怎麽會什麽事都不讓老宅知道呢?
再說了,那個時候我們結婚,也是這位婆婆大人幫忙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他也並不是什麽事都不讓家人參與的,為什麽單單這事不同?
可是我覺得自己說服不了陸依恒,隻能輕聲說:“那要不我留下來照顧他吧,至少現在我還是他的家人,也知道他的病情。”
陸依恒的臉色轉了轉,最後直直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如果真的要留下來,那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
我沒說話,也看著他。
他把目光移開,默了一會兒才說:“第一,無論孩子是誰的,當著他的麵都要告訴他是就是他的,第二不能提離婚。”
“這是為什麽?”我急聲問。
陸依恒也不回避,問我:“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一邊給著他希望,一邊又讓他絕望,蕭閔行的病確實因你而起,因為別人都給他帶不來這種患得患失,又無比焦慮的感覺,在他心裏也從來沒有真正在乎過什麽,公司也好,錢財也罷,對他來說就是填充生活而已,有可以,沒有也行,隻有你,不同。”
我看了他許久才想起來問:“那你的意思是,我留下來好呢,還是不留好呢?”
“你覺得呢?”陸依恒問。
我回答不出來這樣的問題,其實他們都不知道蕭閔行對我的態度,他們大概現在也是以主觀的思想,在想著我們兩個人的關係。
那些生活裏的細節,那些我受過的折磨和苦,沒有人知道。
當然我也很懷疑蕭閔行的病是否也真的如他們所說,如果他真的是怕我離開,又怎麽會處處激我呢?
沒有人會是這樣的。
他雖然嘴上說永遠不會離婚,但是行為沒有一次不是把我往絕路上趕。
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他會怎麽樣?會高興嗎?我這個騙子,終於被他折磨到失去生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懲罰,還給了他自由的生活。
說到底,他要的也還是那個霸道的權利,那個可以支配我的權利,而並非真的需要我這個人。
所以我既是留下來,對他也不會有幫助,隻是回到過去的循環裏而已。
好像靈魂開竅一樣,想通這點,我幾乎一刻也不想再跟陸依恒說下去,把手機收到包裏說:“他並不一定就想看到我,或許看到我還會加重他的病情,我還是先走吧。”
從樓上下來,才發覺臉上濕濕的,用手去抹竟然是淚,而且早已經涼透。
都走到這個份上了,不如斷個徹底,他回到他原來的生活,我也過回自己,可能那樣才是對他病情最有力的幫忙吧。
卓峰和米娜看到我後,都沒問一句話,開車離開醫院。
我在第一個路口,就讓他們停了下來,然後說:“我回一趟家。”
“我送你回去。”米娜立刻說。
我沒同意,把包從座位上拿起來說:“現在蕭閔行還在醫院裏,沒有那麽快回來,不會有事的,你們先忙去吧,如果我晚上不回你那裏,也不用著急。”
米娜等我說完,才接話;“到時候再電話聯係吧,你手機可不要關了。”
我點頭,從他們的車裏下來,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往家裏走。
家裏應該好多天都沒人收拾了,地上很髒,客廳的桌子上堆著一些酒瓶,沙發墊扔在地上,有兩件蕭閔行的衣服也隨意扔在沙發背上,看著像他在這裏坐的時候脫下來隨手放的。
我簡單把東西收拾起來,該洗的扔到洗衣機裏。
然後往樓上走去。
他的房間還好,並不亂,但是裏麵有一些灰塵,感覺也是好幾天沒人住的樣子,反而是我的房間裏,很多東西都扔的亂亂的,還有摔打某物留下的痕跡。
床上的被子也扯到了地上,燈還開著,窗簾一半拉開,一半合著,接住了外麵夕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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