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终究耐不过小然的执拧,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点儿”后,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操场。
我蹲下身子,平视小然,两手搓揉着她的胳膊,以尽量随和的口气,说,“小然,李老师是你的授课恩师,你要懂得尊师重道,明白吗?”
小然漂亮的眼睛回望着我,张了张嘴,过了三两秒钟,恹恹点头,“明白”
“那你告诉刘伯伯,为什么要跟李老师那样讲话?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小然垂下眼睫,“没有,”待我追问前,又说,“刘伯伯,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小然心里肯定藏着事儿,但我好不容易同她亲近起来,生怕太激进,让她害怕,再将我推远,故而不敢多说,“好啊,咱们先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小然落寞地摇摇头,“我不想吃,只想回家。”
小天使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顺着她。在校门外的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捎上,随后打车,将她送到了家门外。
非是我不想进去,而是生怕她父亲中途归来,我无法解释。
“老刘”
到家时,日已西沉,我站在大门口,摸出钥匙,借着路灯洒下的灯光,将钥匙插入锁孔,听到声音,偏头看去,陈连庆抄着口袋,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心头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刚回来啊。”他说。
“嗯,什么事?”我想扯出和以前一样自然熟稔的笑,但发现这非常困难,眼下的境况是我们互持命门,各不相让,好似英雄场上,双方的刀刃都比在对方的大动脉处,稍一擅动,便命丧黄泉。
“我买了几样小菜,过去喝点儿?”他嘴角上翘,黑黢黢的眼珠子里闪着狡猾的光,像一条粘腻的毒蛇,看得我浑身发寒。
“你嫂子在家等······”
“迎芳就在里头,打过招呼了,走吧,有段日子没一块喝酒了,就当随便聚聚,唠唠心里话。”
他堵死了我的去路,“那行”我朝他走过去。
“凉拌海蜇、猪头肉、木耳炒鸡蛋······”进了他家客厅,他一边报菜名一边拉开椅子,“怎么样,不错吧,站着干什么,坐啊,跟我还见外。”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惴惴不安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接着,他拎出两瓶酒,一瓶是茅台,一个是湖绿色的大肚瓶,他拍着瓶身,洋洋得意地说,“这是迎军前两天出差从杭州捎回来的米酒,尝尝?”迎军是迎芳的弟弟,也就是他在教育局任职的小舅子。
我鲜少碰白酒,太辛辣,一不着意喝大了,第二天脑袋跟炸了似的,我有过教训,此后就对白酒避之不及。
“行”
他摆上两个酒盅,一盅白酒,一盅米酒,米酒递给我时,他说,“这人跟人呐,就是不一样,像你乐意喝清淡的米酒,我乐意喝够劲儿的白酒,各人喝各人的,你别劝我,我也不拦你,这不挺好?”
我接酒的手一哆嗦,洒出来半盅。
“咋啦?我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他脸上的嘲讽无遮无拦。
他话里掺着毒,我不敢大意,放下酒盅,正色道,“开门见山吧,你什么意思?”
论心机,我绝比不过他,倒不如敞开了说,明枪对明刀。
他愣了愣,随即一笑,“爽快,”仰头干了杯中酒,“嘭”地将酒盅砸到桌上,直剌剌地盯着我,“迎芳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在学校里有姘头,非要跟我闹离婚······”
“你觉得是我多嘴了?”我有了些底气,“弄完了怎么不好好收拾收拾,女人下面流出来的那东西不是拿纸擦就能擦掉的,干了照样有白斑。”
他脸色微变,“真不是你?”
“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谁愿意掺和人家的家里事?”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索性摆明态度,“你跟李华的事儿我确实知道,也劝你们收敛点,在外头你们随便怎么搞,但别在学校,你想想,我都撞见过两回了,你能保证别人没撞见过?”
他神情变得捉摸不定,兀自满上一杯,再次一饮而尽,“这事是我办得不地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豁然许多,姿态也就放开了,“男人嘛,到咱们这个岁数,家里黄脸婆看腻烦了,难免起点别的心思,这都可以理解,咱们学校只有李华一个年轻人,长得又不错,你能钓上她,这算是本事,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平常看她一脸清高,独来独往的,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女。”
陈连庆嘿嘿一笑,“只要男人那方面行,烈女变欲/女,半小时的工夫。”那畜生般的嘴脸让我厌恶至极,“不过,老刘你可比我会玩,胆子也大,怎么样,得手没有,那小丫头滋味儿好不好?”
他怎么敢!火气蹭地窜上脑门,我狠狠地瞪着他,他怎么敢把小天使和李华那个婊子相提并论,怎么敢把我和他这个整天想着交配的杂碎摆在一个天平上比较!
他被我遽然转变的态度惊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
我这才收回目光,将杯中米酒喝光,又不客气地拎起大肚瓶斟上一杯。
“这次咱们就说好,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你别漏我的底,我也不挡你的路,怎么样?”他终于说出了此番目的。
“行是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学校不是淫窝,你们要玩上外头玩去。”我是一名校长。
他砸了咂嘴,“没问题”
放任这对狗男女,我心有不甘,但为了小天使,退一步又何妨。
约定已立,各自放下心事,敞开肚皮,吃喝一通,直到米酒见底,我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多,晕晕乎乎扶着桌子站起来,“不早了,回去了。”
“成,你慢点,我就不送了。”陈连庆也喝得脸红脖子粗,坐都坐不周正了。
颠颠倒倒出了大门,走在巷子里,夜风一吹,酒劲儿上头,醉意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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