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此彷徨,不如直接问她,如果她还顾念着我们之间的友情,该不会做得太过分。
其实,我盼着她能严词厉色地骂我一通。
电话接通了,我没有出声,等她说话,等来的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喂,是我。”我受不住,率先说。
“什么事?”她的语气很平缓,跟以往几乎没差别,但我依旧能感觉到潜伏在表面下的冷凝。
“你昨天来找我了?”我故作轻松。
“嗯”顿了顿,她又说,“想着一直是让你奔波,我还从来没有去你学校看过你,昨天突然兴起,就过去了······但你不在。”
“哦——”我努力拼凑措辞,“我搬出去住了,房子还是许叔帮忙找的,搬家的时候事情特别多,最近学业也比较重,所以忘了告诉你。”
她似乎轻笑了一下,我不确定,也不敢贸然发问,等待她主动说话的间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跟许叔越发像了,同样的云淡风轻间教人心神惶惶。
“我能去玩吗?”
“啊?”我晃了一下神,下意识地说,“哦,那地方特别远,比你到我们学校还远,不······”啊,林叶,你在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挂了吧,我要去上课了。”
“哦,好”
听筒里的嘟嘟声让我愈发心寒。
我的说辞她会相信吗?
或者说,以我的能力能骗过她吗?
够呛!
那她会怎么做?会不会如以往一般,包庇我不分条件?
鬼知道!
从认识到现在,我哪次猜中过她的心思?我猜都不敢猜。她倒是拿我一拿一个准。
既然知道我对她没什么诚心友情,为什么还一直帮我?
神经病吧,大概。
如此过去了半个多月,我所恐惧的一件没有发生,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我渐渐从提心吊胆中松了口气,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生活上。
许叔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从来没出过这么长时间的差,公司是要打入北上广?否则他不至于将近一个月不露面。
星夜寂静,我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蹬着两条腿,第五次忍不住拿起手机,第N次给许叔拨了过去。
思念的滋味不好受,一遍遍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穿过耳道,敲在心上,一遍遍地抽痛。
“喂”
我将手机举到眼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通话中的标示,一个猛子坐起来,激动地气喘吁吁,“许叔,你终于开机了,这么久······”
没等我把话说完,那头的许叔漠然地问,“有事?”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里里外外,凉彻骨。
我突然无话可说,恍惚了好一会儿,痴傻地问,“你是本人吗?”
“是”
是,他当然是,他的声音刻在我的心上,我怎么会听不出来!
“你怎么······你还在外地?”
“在青岛”
我的心坠得越来越深,“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
“你······怎么······不跟我联系?”胸腔里越来越空。
“忙”他一个字把我打发了,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我的眼是花的,我的心是空的,我的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我要失去他了?
半个多月不见,他对我的新鲜感消失了?还是结识了别的女人?亦或他看穿了我的小计俩?
转眼间,无数个悲观的猜测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滚过。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这边还有个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大半夜的,给鬼开会啊!”我恼怒地摔下手机,抱着膝盖,一阵无力感。
哦,忘了跟他说许文墨有可能知道我们的事了,算了,有什么要紧,我快要失去他了,天塌地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开始没头苍蝇地胡乱猜测,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可能会发生什么,艳遇?生意不顺?还是跟刘雅死灰复燃了?
我将我们相处的所有细节翻来覆去地嚼弄着,想着是不是我说过的哪句话做过的哪件事让他不快,一时觉得哪句话都不对,太不经大脑,一时觉得每个动作每个字眼都是情之所至,合理至极。
在我即将神经错乱时,身子猛然一震。
是她,是许文墨,她去找过许叔,威胁并要求许叔离开我,许叔是多么在乎她,所以她的话,许叔一定会考虑。
没错了,一定是她!
这个恶毒的贱/人!
我像是重新拥有了某种动力,拾起手机,打开微信,选好联系人,一气呵成地编辑好内容之后,我又顿住了。
这怎么够呢。
我阴沉地笑了一下,踢上拖鞋,进入书房,打开电脑,进入贴吧,注册了一个贴吧新账户,然后搜索“XX大学”,搜到之后,发送了一张贴子。
许文墨,这是你逼我的。
想慢慢接触这个世界,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做梦!
明天,最迟明天,你就要好好领教一下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接下来的两天,我在泪水和猜疑中度过,许叔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泥沼。
我躺在双人大床上、我站在空空寂寥的窗边、我在偌大的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我不肯吃饭不肯喝水,妄图在某一天许叔回来时,看到我焦灼而憔悴的面庞,心生疼惜,不忍再如此继续折磨我。
我以三分钟一次的频率给许叔打去电话、发去信息,就连他的私人办公邮箱我也没有放过,我用尽了所有可能的联系方式,求饶、认错、乞怜,像一个疯子,却没有换来许叔的只言片语。
我当然知道他公司的具体位置,但我不能贸然去找他,这是他的底线,我不敢轻易触碰。
我要做个乖巧懂事的情人,这是我吸引许叔唯一的资本了。
两天后的傍晚,我穿着睡衣,坐在昏暗的书房,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我面对电脑屏幕,两眼赤红,继续往贴吧里发帖子,前发的那个被管理员撤除了。
为什么撤除,因为帖子发出不到三个小时,就成了热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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