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王找我做什么?」
北清不急不慢地喝着茶,现在的他如谪仙一般,龙角显现配上一身锦绣墨袍,俊逸非凡。
「见未来儿媳。」
噗——
我呛出一口热茶,差点从椅上摔下,紫荷连忙上前帮我顺气。
「你疯了吧?」
他放下茶杯眼神直直望着我,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让我心中一颤。
「没疯,这段时间委屈你在这龙宫住下,等我解决好一切就带你离开。」
谁来救救我,我们传说中的祖先都是这么疯狂的吗?
北清走前,微微俯身在我眉心轻轻落下一吻,我欲挣扎却被钳在他怀中。
他从来不会这样。
「等我。」热气喷洒在我耳廓,我不自觉缩着身子。
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眸底暗含不舍,似是想要将我的模样记在心中。
他走后,我红着脸如同被煮熟的虾子久久没有平复。
「紫荷啊……」
一旁全程垂着头不敢直视我们的紫荷微微俯身。
「姑娘有何吩咐。」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有话想说却不知说什么。
良久,只得轻叹:
「算了,我想休息一会」
紫荷自觉地退到房外,屋里只剩下我一人。
缭绕的白烟袅袅,我呆望着香炉,心中五味杂陈。
北清他……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我自小就是个书呆子,对生活里的事一般就是凑合着过。
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太多朋友,不会应酬,只知道读书,对感情上的事一窍不通。
我靠坐在檀木床边,回想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喜欢么,或许只是朋友之上吧……
我起身,想喝口茶平静焦躁不安的心。
刚站起,眼前又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妈的,谁啊,到底有完没完。
「呦呵,睡了三天三夜,小美人你终于醒了。」
我看着床边坐着的比女人还美的妖娆男子,咬牙切齿按惯例问:
「你是谁,我在哪?」
男子一身红袍妖艳无比,他宽袖一挥潇洒地说:
「本宫是凤栖宫太子圣栖梧,你如今所在是凤栖宫的东宫偏殿。」
???
「你不会是凤凰吧。」
圣栖梧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美人果然聪明。」
我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
这下可好了,龙凤齐全,皇位在哪,我要登基。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来。」
圣栖梧笑得神秘:
「受人所托。」
「是么?」这次的我异常平静,沉思一会,嘴角挂上一抹凄然的笑。
「让我猜猜,这个人是北清,对吧?」
圣栖梧欲言又止,我接着说:
「我再猜猜,北清是不是和他父王因为某些事情起了冲突,不想牵扯到我所以让你带我来这?」
圣栖梧眸底划过一丝惊讶,欲开口解释,我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
「我想这件事,应该是与龙族和人类有关。
「龙王对人类有敌意,想要给予惩罚,又甚至是……取而代之,对么?」
男人彻底怔住,红唇微张,手中的折扇也滚落在地。
看着他的反应,我心中越发冰凉,一股寒意漫上后脊。
我坐起身与他对视,心情沉重,再次质问:
「我说的,对么?」
许久,圣栖梧回过神来,敛起笑意长叹:
「……对。」
这并不难猜,那日北清走时的举动像极了诀别,虽已极力抑制,我还是能感受到他情绪中不可忽略的眷恋。
「北清在哪?」我紧紧盯住圣栖梧。
「他……还在,还在处理事情,处理好你就能回去了。」
许是因底气不足,圣栖梧躲闪着我追问的眼神磕磕巴巴地回答。
「圣栖梧,他在哪?」
热浪袭上眼眶,我眼角泛红,泪光在眸中打转。
我怕,怕他永远离开我。
圣栖梧沉默不语,盯着我似是在确认。
良久,他才开口,情绪压抑:
「剔骨台。」
脑袋如雷霆一击,瞬间嗡的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只记得踉踉跄跄浑身颤抖地往前。
脸色煞白,脑中满是嗡鸣,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隐约冒出几点白光。
此时我根本无法思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遵循本能。
「剔骨台是龙族的刑罚台,北清愿用五根龙骨和十五片鳞片为人类作保,希望他父王放弃推翻人类的计划。
「千百年来,龙凤在历史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人们敬我们,爱我们。我们的出现是因为人们的信仰,生存也依靠于信仰之力。可如今古老的信仰逐渐衰减,龙、凤两族日益衰弱,往日辉煌不再。龙王愤恨人类无情,欲除之而后快,以之重砌新的力量供奉两族繁衍。
「其实……他也是为了保护你。」
圣栖梧的话回荡耳边。
我惊愕于这背后天大的阴谋,也意外北清豁出性命的维护。
「你现在去了也没用,剔骨台……已经开始行刑了。」
圣栖梧跟在我身后,手虚扶着我如傀儡般脱力的身躯,眉间略带担忧。
我抬头,空洞的眼睛无神地眺望一处,天边白光闪现直冲云霄,光芒四射与星光缠绕照亮整片夜空。
一瞬间,我如梦初醒,不顾阻拦发疯般朝那里跑。
剔骨,拔鳞,那要多痛啊。北清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能忍受如此残忍痛苦的刑罚。
龙王他如何狠得下心,为了所谓的计划将亲生子至于不顾之地。
我奔向刑台,一路跌跌撞撞。
见到北清那一刹,眼泪终于止不住滚落。
他褪去了华贵的衣衫变为龙身,被仙锁桎梏于刻满龙纹的石柱上。
柱面已溅上猩红血液,他无力垂下头,眼帘掩住失去光泽剔透的眼眸,龙身多处血肉模糊,往日骄矜恣睢不再。
那一刻,我心中破土的幼苗终于肆意生长,勾勒出埋藏心底的秘密。
我喜欢北清。
喜欢这个能轻易让我气让我笑,又能在危急时刻不顾性命护住我的人。
此刻,我终于明白之前心中异样是什么,是从未拥有过的欢欣。
似是感应到我来,他缓缓睁眼,扇动的长睫沾染血滴落在眼眶。
与他对视那一秒,我的心如被撕裂,眼中蔓上红丝,泪水打湿了脸颊。
「别……哭……」
他的声音沙哑,是无法忽略的虚弱。
我以手掩面,眼泪抑制不住从指间滑落。
片刻后,他的眼神恢复些许清明。
「圣栖梧,带她走。」
圣栖梧站在我身后,眉头紧锁,却还是一手扶住我。
剔骨台下,龙族几位长老合力施法,欲拔下一片龙鳞。
我挣扎着甩开圣栖梧冲上前,在众人的惊呼中紧紧抱住伤痕累累的北清。
「我陪你。」我仰头轻抚他脸颊,在坚硬的龙鳞上落下轻柔一吻。
法力逼近,我紧闭双眼却不愿松手。
下一秒,白芒乍现,将我与北清包围。
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腕上光芒四射的手串。
「行了,先到这吧。」
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龙王在一众人的跟随下来到剔骨台。
北清被放了下来抬去房间。
我看向龙王,眼中满是冷意。
「龙王。」我不屑轻笑。
「为了心中的执念将亲生儿子至于如此地步,您可真令人佩服。」
听了我如此讽刺的话语龙王并未恼怒。
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我不怒自威。
我也不惧怕,大胆与之对视。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如从万年历史长河中传来。
「那人果然没说错。」
我眉峰轻隆,这话什么意思。
「不好了,殿下昏迷,他,他的法力在流失。」
紫荷慌张跑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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