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夏央央吃饱喝足,享受这个世界最后的几日安闲。
一只重拳突然砸到她脸侧,维克多几乎被她这副模样逼疯了,恨不得砸开她的脑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非要把自己耗死是吗?”
夏央央缩在床角,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能是她发现装可怜这招尤其管用,便屡屡装,次次装。
维克多从她的眼中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才知道此刻自己的神情有多吓人。
他捂住脸,五指渐渐下滑,最后无力地垂在身侧。他改战为服软,腰高与床平齐,像是拿出了最后底牌,近乎祈求:“我问你,伊恩怎么办?”
夏央央低垂的睫毛轻颤,瞥向一边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维克多不许她躲。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如今却根本不考虑他。你就是这样爱他的,抛弃他两次。”
伊恩是她一直苦苦回避的死穴,一团乱麻摆在面前。
于是她干脆闭上眼,用自己听到都会扇两巴掌的话回应:“我对不起他,但以后他会理解我的。”
维克多捧着她的脸,二人距离极近。
“央央,你什么都不说,谁会理解你?那是心脏,不是旁的。你想逃离海洋,想逃离我,想带伊恩走,亦或者想海陆和平,前提都得活着不是吗?”
高智慧海洋生物追求一生一世、一夫一妻,一方死去,另一方要么随着死去,要么会孤守终生。
尤其像维克多这种血脉古老、占有欲强烈的,他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将自己的心搅碎和成泥,再重新堆砌起来。
越说他喉咙越哑,“即便不是为了我,你为了伊恩,不要这么轻易地作贱自己,没有生命,一切都没了。”
在维克多期许的注视下,夏央央面容浮现挣扎。
二人深陷纠葛,谁都没注意到,紧闭房门的缝隙外,露出了几只停滞了许久的稚嫩触手。
水母花园内,伊恩放声大哭。
一道感性柔和的女声蓦地响起:“我看看是哪只在这偷偷掉眼泪呢?”
丑事被撞见,伊恩吓了一跳,抬眼左右寻找,最后看到一个金属银色的小丑鱼。
伊恩磨了磨獠牙,试图以捕食者的身份吓退他:“你是谁?我才没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的。”
小丑鱼表情呆滞,传来的笑声却十分愉悦:“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你母亲要死了。”
伊恩瞪大双眼:“你胡说,我妈妈才不会,才不会。”
小丑鱼一边躲一边引着他走向远离宫殿的方向:“真是生龙活虎的孩子,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妈怎么了吗?”
“我才不要听你的,我妈妈会告诉我的。”
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真可怜。
“呵呵,你不听我的,到时候只能听她的尸体告诉你了。” 小丑鱼说完就走。
伊恩心尖一颤,当即用触手圈住他:“你说呀,你不说,我掐死你。”
小丑鱼目的终于达到了,他悠悠地将这个字拉长声线:“是你,是你偷走了你妈妈的心脏!”
几天后,仰卧在床上的夏央央忽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一位人鱼侍女惊慌地游进来:“这太危险了,我带您去前殿的空地。”
夏央央手脚用不上力气,被颠得两眼昏花。等到了前殿,震动才稍作平息。
“怎么了?海底地震了吗?”
人鱼侍女也吓坏了:“看样子像是,海底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地震了。”
夏央央猛然想起什么,视线在人鱼堆里寻找,第一遍没扫到,她心中升腾起一股空荡的不安。
她抓住身侧侍女的手臂,气音有些不稳:“伊恩呢?我怎么没看到他出来?”
侍女刚死里逃生,脑子宕机了一秒,“放心吧,少君主身边有其他侍女看护,肯定逃去更安全的地方了。”
夏央央点点头,惴惴不安地依靠在矮柱上,脑子里像有十万只苍蝇乱撞。
维克多去哪了?该不会还在忙着捉黑女巫?他知道这地震了吗?伊恩不会有事吧?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伊恩了,自从醒来就没见过。
“君主回来了。”
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声。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投向那宽阔挺拔的身影,被苦难、绝望充斥的海洋灾民仿佛注入了新的生命。
但待看清时,所有人鱼的眼瞳无不震动。
难道…… 难道刚刚的震动是…… 维克多露在外面的肌肤仿佛被大火灼过,还冒着黑烟,疼痛使他步伐摇晃。
他胸口流淌着干涸的血,身后跟着被押解的黑女巫。
黑女巫面色难看,绑在锁铐里的双手都是血。
只要她想,无论谁都无法找到她。
而她今日出来是自愿的,因为有比许诺那个人类女性的更加危急的事情发生了。
这让她甚至懊恼,为什么不早点把心脏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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