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伏魔洞时,天色已暗,思追和景仪在一旁升起了篝火,魏无羡和蓝忘机则是与两位道长在栾树下面色凝重地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啊,魏姑娘,你回来了。”思追发现了我,顺口打了声招呼。
“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应,我仅略显僵硬地朝他颔首,幸好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看著眼前明亮的火堆,我不由得有些恍神。
由于阿箐和道长他们没有照明的需求,所以乱葬岗上从来没有点过火(取暖用的炭火不算)。过往夜晚巡视需要看清路况时,除了借助那朦胧的月光之外,我通常都是靠散出自身灵光来勉强凑合应付,反正只要能够看得见就好,久了也就习惯了。
难得在黑夜里看见如此明亮的火光,实在是有点教人不适应,就连阿箐也离了些距离,不敢太过靠近。
“咦?小花,只有你一个?小黑和……雪呢?”阿箐疑惑地看著我。
“回它们各自的岗位上了。”我淡然回答。“这是?”我看著眼前的篝火,轻声询问。
“魏前辈说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宋道长,所以含光君决定让我们今晚暂宿在这乱葬岗上,打扰魏姑娘了。”思追解释道。
“不会……”反正打不打扰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眠绯,你过来一下。”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宋岚忽地出声将我召去。
“……是。”我顿了顿,随即依言缓步前往。
来到树下,我正待询问,魏无羡已先一步开口:
“小花,能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你还是坚持要学阿箐那样叫我就对了?
“是?”无言了一阵,我尽可能处之淡然地转身面对他。
宋岚则是略微蹙眉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称呼不甚认同,不过魏无羡对此视若无睹,迳自道:“你这命契的缔结,可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条件限制?”看样子,宋岚应该是和他们提到了些什么吧。“抱歉,您这问题太过笼统,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呀,这该从何说起才是呢……”只见他有些苦恼地搔搔头,尴尬一笑。“众所皆知,本夷陵老祖座下有一位神勇无敌、人见人惧的鬼将军。不过,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缘由,所以……那个,其实我想问的是……”他蓦然敛起笑容,正色道:
“不知是否也能让这位鬼将军,如同宋道长这般与人结契归尘呢?”
来了!
我听见任务的敲门声了!
当初暗夜之所以会额外授予“结契”这项技能,真正的用途就在于此吧!
就像“铸魂”主要是用于修复晓星尘的魂魄,“结契”应该就是要用在温宁身上的。
我强压下狂跳的心绪,敛眸低声:“那么,不知这位鬼将军,可还有至亲好友或是信赖之人存活于世,且愿意与他共命而生呢?”
“有的。”思追忽然上前不顾礼仪地从旁插话。“含光君,魏前辈,恕思追无礼逾矩僭越,这位与宁叔叔结契共命之人,能否由晚辈来担任?”
啊啊,被抢先了……好吧,反正照理来说,本来就不可能轮到我。
唉,总觉得有点可惜呢……我不禁在心中暗忖。
“思追?”魏无羡讶然看著他。“不不,温宁当年是因我擅自催化而成凶尸的,既然如此,就该由我负起责任才是。”
“但我是宁叔叔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亲人,理当由我来背负他的性命才是。”思追一脸坚定地看著他。“拜托您了,魏前辈。”
“你这顽固的孩子……”面对坚持不退的思追,魏无羡转头求助于蓝忘机。“蓝湛,你也劝一劝他吧!阿苑年纪还小,别让他瞎淌这浑水了。”
对此,蓝忘机却是看向我。“魏姑娘,依你评断,这结契之人该由谁来担任较为合适?”
“抱歉,关于这点我无权断定,还得看那位鬼将军对谁较为信任了。”我沉著回应。“毕竟在结契的过程中,倘若其中一方心存犹疑,结契就难以成功。”
“那,结契失败的话,会如何呢?”魏无羡肃然提问。
“不如何,就只是双方无法成功缔结契约罢了。”我淡然答道。
“也就是说,最后还是要看温宁自己的意愿是吗……”魏无羡兀自嘀咕了会儿。“话说回来,小花,这结契会影响到生者的性命吗?需要分一半给对方?”
“不,虽说是共命,但契约本身主要还是著重在于共亡,故是由生者的存在成为连结死者魂识的宿主,对于寿长本身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不过在结契之后,有可能会因为双方的适性而产生不可预期的变化,例如像宋道长的共感那样的状况。”我解释道。
“那么,假如死者那方先一步遭人毁尸灭迹、挫骨扬灰的话,又会如何?”他又问。
“当死者那方被消灭时,契约会自动解除,而生者那方对此会有所感知,仅此而已。”
“嗯……这样听来,感觉对生者似乎并无特别影响,但也没什么好处?创此术者的用意是什么?这结契之术是你师尊所创?”他不免感到好奇。
“不,据我所知,师尊也是从别处习得的。因为师尊认为此术适合作为某些不死者的归尘机制,所以便将其传授予我。”
“那么,你可愿意帮我……不对,是帮鬼将军结契?”
“既然你们已有结契的人选,基于死者必须归尘的理念,关于这点自然是没问题。”我欣然应允。“那么,您现在要将鬼将军召来此地吗?”
“不,”他面露为难地抓抓头。“我答应过要让他走自己的路,已经没有资格再强行驱使他,所以说……”他意味不明地笑望著我。“不知能否请你与我前往姑苏一趟呢?”
“……咦?”闻言,我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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