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柳姐给我的信封里装了5000块钱,抵我一个半月工资了。
让我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还有,就是我越来越不纯洁了。
彪哥比我大两岁半,晚上没事经常看那种“小电影”,他不避讳我,甚至主动邀请:“来一起看,这个是新出的……”
我感觉我堕落了,老是不经意地拿柳姐和“小电影”里的女主角比,眼前老是浮现出她领口里的两团白。
比起“小电影”,她那里更立体、更真实。
这两天没什么业务,半夜里我又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很清晰,而且那哭声就是从三楼传下来的。
我很担心柳姐,她有没有听到?她听到的话一定会吓坏的!
上次半夜打电话挨了她的训,我不敢再骚扰她,胡思乱想着总也睡不安稳。
又是四点多钟,楼下的卷闸门又响了。
窗户被店面的大招牌挡着,我勉力从缝隙里往下看。
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目看不清,但我确定是从我们店面里钻出来的。
2.
天亮了,我郑重其事地问柳姐:“柳姐,夜里你有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声?”
柳姐一怔,问我:“你听到了?”
我点头,“凌晨四点钟左右,我还看到一个男人从咱们店里出去了!”
柳姐扑哧一声笑了:“小屁孩,做梦了吧?”
看我坚定的眼神,她又说:“那你肯定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咱们这里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个死人,有脏东西也是正常的。”
又安慰我,“不用害怕,你小屁孩阳气重,那些脏东西不敢近你的身。”
我不信,但彪哥吓坏了。
他向柳姐提出,他要出去租个房子,柳姐同意了,还答应每个月给他补贴150块钱房租。
我很鄙视他:没蛋黄的货,就看小电影时还行。
彪哥疑神疑鬼地搬出去了,还极力让我和他一起出去住:“你还小,那些脏东西可厉害了,听说柳姐的老公就是被那些脏东西祸害的!哥都是为你好,听哥的话,跟哥出去住,不让你掏房租行不行?”
不能不说,彪哥人还是不错的。
但我不能走,我不怕鬼,但我怕别有用心、穷凶极恶的活人。
我担心柳姐。
3.
又是一个晚上,柳姐也没有回去,晚上十点多时她给我打了招呼:“小胡,趁着没事早点睡,要是明天有业务,你又得几天睡不好了。”
我答应:“知道了姐,我马上就睡。”
我感觉很温暖,是啊,只要是下面有白事,灵堂里就少不了哭 泣,香烛纸表燃烧的味道也会隐隐地飘上来,确实影响休息。
但我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听着柳姐把通往三楼的那道门锁上了,高跟鞋的“嗒嗒”声消失,我轻声下床,顺楼梯来到一楼,也不开灯,像电视剧《潜伏》里的余则成一样,从灵堂里的香炉里捧出大把的香灰撒在门口的地面上。
有了布置,心里放松,夜里我睡得很好,直到早上五点半闹钟把我叫醒。
我趿拉着拖鞋到一楼检查我设的“机关”,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得在柳姐下来之前扫除干净。
但来到楼下,我一下子呆住了,随着天色放亮,我清晰地看到地面的香灰上印着脚印!
我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脚印分两个方向,有脚尖向里的,这肯定是进来时留下的,还有脚尖向外的,这是走时候留下的!
我伸脚测了一下,比我的脚至少要长出两三公分,肯定是男人的!
他是谁?夜里他在这栋楼的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在这里?
我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我飞也似地跑上三楼,还好,柳姐锁着的那道门仍然锁着。
但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抽了一口凉气,脚下位置隐隐也有香灰的痕迹!
他进去了吗?他是怎么进去的?
我理不出来头绪。
要不要告诉柳姐吗?我担心她受到伤害。
4.
接下来的几天,店里一直有生意,有时候还是两场白事赶在一起,忙起来我就顾不得想那么多了。
这场白事稍微有点特殊,死者是个年轻的女孩,出了车祸。
车祸现场无比惨烈,法拉利小跑被后边的大货车推着屁股,挤到了前边大货车的下面,几米长的车身硬是被团成了不到两米……驾驶室的姑娘几乎被方向盘从胸口偏下部截成两段,两条大长腿以极其高难的动作折了至少三折。
车被破开,人抬下来放到简易担架上,罩上白布单子,很快,白色布面上洇出一朵朵红花。
红姐的化妆手艺真是没得说。
棺材里,女孩长发高挽,本来苍白的脸色施了脂粉,显出些许粉红,一身粉红色长裙质地不比专卖店里的大牌档次低,裙摆下只露出两只白嫩的足踝。纤纤玉手并拢搭在下腹部,神态安详而静谧。
女孩的母亲看了一眼,嘴里喃喃叫着“小玉,你怎么还没有睡醒啊……都快把妈妈吓死了!”边说边要抚摸女孩子的脸。
女孩的父亲常先生轻轻拉住了妻子的胳膊:“素雯,你别这样!”
女孩的母亲如梦方醒,身子一软,歪倒在丈夫的怀里。
当夜,常先生要到医院陪妻子,只能由着我和彪哥守灵。
夜,一点点深了,彪哥开始鸡啄米一样打瞌睡。
我对他说:“彪哥,你先上去休息,过了两点下来替我。”
正打瞌睡的彪哥一个激灵:“不行不行,还是咱俩一块儿吧。”
他不敢一个人守灵堂!
我退而求其次:那你先上去眯一会儿,缓缓神再下来。
彪哥答应了,揉着眼睛顺木制楼梯往上走。
忽然,我觉得那“咚咚”的脚步声像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我的脑门上,头晕目眩的感觉随之而来,面前的一切都在变幻和扭曲.
耳边,风声凄厉。
周身,尽是寒意。
朦胧间,一个声音飘忽着传来:“小哥哥,我是被人害死的!”
我迷蒙的视线里隐隐出现一个身影,发髻高挽,粉红色长裙华贵而得体。
我想发问,却是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身子像是被水泥砌上一动也不能动。
那女子好像知道我的思想,接着说:“我房间左侧床头柜里,有一部旧手机,是我十八岁生日时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记着,就给我爸爸一个人说!”
猛一下醒来,彪哥坐在对面,正在往火盆里放纸钱。
我问:“几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彪哥笑:“你睡迷糊了吧,我不一直坐在这里?”
5.
看看表,才凌晨两点多钟。
我感觉脑袋很沉,我对彪哥说:“我肚子有点疼,我上去解决一下。”
彪哥胆怯地瞅一下面前的棺材,不情不愿地说“你快一点啊。”
我上了趟厕所,又就着凉水洗了把脸,人清醒了不少。
怕彪哥等急,我准备赶快下去,但走到楼梯口,我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我惊奇地发现,通往三楼的那道门没有锁!
我知道柳姐今天不在这里住,但以往她不在的时候这道门也是锁着的。
我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上去给柳姐做一个安全巡检!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道门,拾阶而上。
到了三楼,我借着手机灯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
办公室里一张老板台、一张大转椅,身后靠墙是一个大大的书架,基本上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台面上,有一串钥匙,是柳姐忘在这里的。
健身房是用玻璃做的全透明的,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划船机……一应俱全。因为是全透明的,也不用细看。
最后一个房间就是柳姐的卧室,我心里有点慌。
要是柳姐知道我上来了,还进了她的卧室,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怀疑我有什么恶癖?会不会让我滚蛋?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那道门。
屋里有股馥郁的馨香,我点亮手机上的手电筒,看到房间里放着一张巨大无比圆形的床,粉红色的床单、粉红色的枕头、粉红色的被罩……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除了床,还有一张长条沙发,一张铁架吊篮。
沙发和床下几乎没有空隙,不可能藏得下人。
拉开衣橱看了下,都是衣服,几件布料轻薄的女性内衣看得我血脉贲张。
咦,怪了,怎么还有几条男人的四角短裤和两件男式睡衣?
我的心乱了。
我奔到床头,拉开床头柜,妈的,摆满了各种女式“小家电”!
柳姐的美好形象在我面前轰然倒塌。
再翻下枕头,一盒开了封的安全套赫然在目,我打开盒子看了下,里面只剩下了两个。
6.
“小胡,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看我失魂落魄地从楼下来,彪哥问我。
“没事,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我敷衍他。
“你,你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吧?”彪哥不敢说出“鬼”字。
妈的,我非要把那个“鬼”找出来不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心理,反正就是那种恶从胆边生的感觉,好像我最宝贵的东西被“他”抢跑了。
我接连几天状态不好,柳姐也发现了。
她关心地问我是不是遇上了事情,我支吾着搪塞。
她姐姐一样关心我:“下班了,别在店里窝着了,陪姐出去办点事。”
我不吭声,只是顺从地跟着上了她的红色宝马mini。
柳姐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我,好像我那个地方不对似的。
车子停在“天上人家”门前的停车场,有人小跑着过来帮着泊车。
柳姐给了我一个手提袋子让我拿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一楼是迪厅,DJ震耳欲聋,我们没有停留,进了电梯,一个巨胖无比的男人搂着一个看起来比他小很多的女孩进来了,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啃着,男人的手在女孩的胸衣里摸索。
看清柳姐的样子,胖子好像觉得怀里的女孩不香了,涎着脸搭讪:“美女,你也在这里工作?”
柳姐无声地摇摇头。
胖子却是越来越放肆,他打量柳姐的胸,又和身边的女孩作对比,无耻地开出条件:“美女,不要以貌取人,咱不差钱,5000块一晚上,能不能成交?”
他身边的小美女不乐意了,嘟着嘴抗议:“肥哥,你才给我500块钱!”
看柳姐仍然无动于衷,他竟然伸出右手向她的坚挺的左胸抓去:“在这里,不用装纯!”
我出手如电,掰住了他右手中间三个指头,稍一用力,胖子就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你,你,你敢……”
柳姐也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小胡,放开他!”又对胖子说“我告诉你了,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松开手,死胖子瘫坐在地上。
电梯到三楼,胖子在小美女的搀扶下出去了,我们到了顶楼。
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房间,柳姐示意我在外面等着,她拿过我手里的手提袋,自己摁门铃进去了。
但过了十几分钟还不见柳姐出来,我有些等不及。
我趴在门上听,隔音太好,我什么也听不到。
我按门铃,里边没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闪出和彪哥看过的日本小电影:丈夫在社长的办公室外等着,而他的妻子却被社长按在办公桌上摩擦。
我脑子一热,抬腿就朝门上踹去。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力气,房间的实木门够好,但安装的锁具估计是水货,“咚”的一声,门被我踹开了。
房间里的画面刺激的我热血翻涌,一个长了张小白脸的男人正死命地往沙发上按压柳姐,黑色的套裙都被掀到了腰部,柳姐拼命挣扎着。
我一个飞跃,一记鞭腿狠狠甩在男人的脸上,瞬间,踢得他满脸桃花开,鼻血糊得那儿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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