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前面有车开道,后边有车压队,中间是来文开的一辆奔驰商务,车上拉着一个姓胡的副总和我。
车队浩浩荡荡开到集美彩印。
老徐总、小徐总联袂出迎,但看到一行人中间簇拥的是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来文风姿绰绰站在我身侧介绍:“这是我们大华彩印江秋莹女士,也是我方本次谈判的首席代表!”
两个空姐一样的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护持着我来到预先布置好的会议室,我当仁不让坐到了一侧的中间位置。
徐怀仁看我的眼光有不屑、讥诮、戏谑,几乎有些放肆地对来文:“来助理,咱们堂堂省烟草真是求贤若渴,竟然把被我们辞退的人赋于重任、奉若上宾!”
来文淡然一笑:“估计要是我们江老师还在贵厂,咱们大概也没机会坐在这里吧!”
这脸打的,就差说要不是他们开了我,也不至于一个效益很好的企业沦落到转让的境地。
小徐总眼睛喷火要吃人一样:“本来呢,我们已经磋商过一次,低于7000万的价格也不是不可以谈,但从贵公司派出的代表来看,我们认为贵公司缺乏足够的诚意。所以,现在我们至少要8000万!”
左侧的胡副总瞥我一眼急道:“徐总,关于价格问题,我们是经过综合评估的,您这样漫天要价没有道理!”
老徐总想说什么,却又被徐怀仁抢过去:“电视剧《大染坊》看过吧,陈六子六万的厂子卖给日本人,硬是让腾井出了14万大洋。为什么?因为厂里有成熟的技术工人!咱们这个厂子从单色印刷机发展到现在六色印刷机、全自动模切、烫金机,每个机长都是我们一步步培养出来的,高档印刷非常小众,这样的技术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虽然我们的有形资产才6000万左右,但我们就是有底气要8000万、甚至一个亿!”
胡副总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懂他的意思:你行不行?公司请你来可不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轻咳一声,略过徐怀仁面向老徐总:“徐总,我这身子不能长时间坐着,长话短说,您要是同意5500万,现在就可以签约,您如果不同意,咱们就此别过!”
徐怀仁被我的无视气着了:“凭什么?”
我仍然不理他,只是看着老徐总。
老徐总琢磨不透我的心思,更搞不明白对方怎么会把我推到前台。
“8000万,少一毛咱都不谈!”
胡副总生怕我接着说出一拍两散的话:“徐总,我们出钱,请咱们的技术人员给我们培训可以吗?培训费你们开价?”
徐怀仁皮笑肉不笑地跷起二郎腿:“给你一个面子,还是可以的。”
但还没等胡总高兴,随即又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培训费8000万,不划价!”
噎得胡副总面色铁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我起身:“咱们走!”
所有人目瞪口呆,谁也没见过这种有异议就立马一拍两散的谈判。
回去的路上,胡副总指责我:“小江,公司请你来是斡旋的,你怎么能这样意气用事?7000万我们可以答应,8000万也不是不能谈,咱们新厂子下半年必须开工,但这种专业技术人才太难招了,我们拖不起啊!”
多笃定地说:“胡总,我们下个月如期开工!”
胡副总一脸不可置信:“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谈判破裂。
徐怀仁给我打来电话:“姓江的,虽然实话不好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大着肚子一摇三摆,和企鹅一样,真是难看死了!”
我不以为意:“再难看我也是要当妈的人了。倒是徐总你,听说正牌、杂牌老婆换了几任,怎么都没给你生下一儿半女?她们都是不下蛋的老母鸡?还是你这公鸡中看不中用了?”
“你……你……!”
“因为你,我从7000万涨到8000万,我看你还能不能在你们那个还没开业的厂子里混下去!”
我说:“没事,农村老家还有二亩地,种的粮食也够吃了。”
09
大华彩印开工了。
老徐总一天几个电话给我打:“小江啊,看在你曾在这里干了多年的份上,麻烦你和高层说说,厂子出让的事情还可以谈的。”
“对不起徐总,我现在医院生孩子,具体情况你和胡副总聊吧。”
徐怀仁准备拿他的技术工当筹码,把厂子卖个好价钱,为了报复我,甚至故意在谈判桌上加码。
但他没有想到,我早通过小夏和各个机长一一做了工作:“江城的新厂子工资肯定比当阳市要高,还交五险一金!”
有人不舍得离开老婆孩子,我循循善诱:“老婆可以到厂里做辅助工!读幼儿园、小学、初中的孩子可以到烟草系统的子弟学校读书!我家老胡已经在这里任教了!
做为系统内的企业,这边一开工,你觉得集美还有活干吗?”
一套组合拳下来,主要技术人员被我挖了个八八九九。
徐怀仁依赖的筹码转眼成了他的软肋。
第一次电话,他答应6500万成交。
我不搭理他。
第二次他亲自过来找胡副总,同意6000万出让。
本来对我十分不满的胡副总彻底相信并站在了我这一边,打着官腔给推掉了。
老徐总急了。
给我打电话、找胡副总……
地皮厂房什么时间都可以出手,但2000多万的设备可不好找下家。时间一久就成废铜烂铁了。
最终,大华出资4500万盘下了集美印刷并将这里做为了分厂。
10
来文爸妈都是烟草系统的高层,大华彩印是烟草系统投建的,来文是大华彩印的董事长助理,董事长归他爸管。
来文是我的伯乐,我是她的千里马。
收购集美,大华省下近两千万,新厂提前开工我更是居功至伟。
领导办公会上,原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胡副总强烈要求给我奖励!
我计划着奖800块钱怎么花,奖1000块钱怎么花……
谁知道最后奖给我一串钥匙,董事长宣布:“鉴于江秋莹同志做出的巨大贡献,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奖励精装住房一套!”
晚上,老公问我:“从当阳到省城,你最感谢谁?”
我说:“最感谢徐怀仁!”
他光着背忽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最想感谢徐怀仁,是他扣了我7000多块钱,还一再给我们使绊子、耍阴招 ,逼得我想尽一切办法努力、强大,硬着心肠把他的技术骨干来个一锅烩!”
老公躺下把我搂在怀里:“以后不要这样大喘气说话好不好!”
姐们现在是大华彩色印刷有限公司生产科实职副科长,分管质检,小夏是我的助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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