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然與她那副滿懷鄙夷的眼神相對而視。
「膽敢請教,我這身份當真是魏前輩親口承認?」我緩緩勾起唇角。「這些話,不知藍姑娘敢不敢當著魏前輩的面再說一次?我們一起去對質。」
我不認為魏無羨本人會編造這些無稽之談,想來之所以會有這些流言蜚語,肯定是因為我是由他帶進來的才引人誤會了吧。
對此,藍絹驀然一噎。「我……」
「另外,我記得姑蘇藍氏家規中有一條『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我、我可沒有背後私語,更何況我是就事論事!」她辯駁道。
「喔?就事論事?」我悠然笑覷著她。「就不知這事,藍姑娘是否有經過查證?若是沒有,藍姑娘此舉豈非成了造謠的幫兇?」
「我……」
「未免藍姑娘因一時不察而犯下過錯,身為當事者,我現在可以很明確且負責任地回答妳:我與魏前輩毫無關係。既然藍姑娘講求就事論事,那就還請藍姑娘多多費心幫忙闢謠了。」我笑臉盈盈地凜聲道:「另外,妳真覺得上頭的那些人會蠢到隨意聽信謠言,誰人自稱是誰人的血親只需口頭說說就行,不必仔細把關層層相驗?」
我冷嗤地睥睨她。「我說,真正瞧不起姑蘇藍氏嚴謹行事紀律的人,究竟是誰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奉還。
話說這位姑娘,妳若真想仿效含光君的那套高冷姿態,那妳最應該先學習的不是如何裝模作樣,而是閉嘴少說話吧。
※※※
「所以妳真的不是魏前輩的私生女啊……」
在藍絹屈辱地咬牙敗陣、拂袖而去之後,一旁的燕雨嫣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倒是比較好奇,妳們所謂的『傳言』究竟都傳了些什麼?能麻煩說與我聽聽嗎?」我甚感無奈地嘆息。
「喔,就是……」
根據燕雨嫣所述,傳言忘羡二人此趟外出,路經夷陵時偶然認回了魏無羡前世禍害花叢時意外遺留下的血脈,彼此商量一番後決定將其帶回姑蘇教養……
「我聽到的則是另一種說法。」寧非婉亦從旁湊上前來。「聽說妳只是因為同為夷陵魏姓便藉故纏上了魏前輩,而魏前輩在別無他法之下只得先將妳帶回了雲深不知處,想讓妳在姑蘇藍氏舉世聞名的數千條家規壓制下知難而退。」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對此,我不禁眼神死地看著她們。
「我說,妳們當真認為魏前輩是那種能夠任人隨意糾纏不休的人嗎?」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個藍忘機隨時在旁護駕啊!
「但我認為妳是魏前輩的前世血親這一點還是有其可信之處,否則兩位前輩怎會特地將妳從夷陵一路護送帶回呢?」寧非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
「純粹是受人所託而已。」我模稜兩可地回答,順帶轉移話題:「那麼,那位藍絹姑娘又是哪兒看我不順眼?我又是哪兒礙著她了?」
「這個嘛,只能說她們那群姓藍的,本來就對我們這些外姓門生有些齟齬,只是礙於家規不好發作罷了。而藍絹則是擺明打從心底瞧不起我們,連裝都懶得裝……」燕雨嫣道。
身為門生,本就是一門之中的最低階層,跟打雜的沒什麼兩樣,除非本身有著上好資質,才有可能被升格為弟子;但若是資質平庸,就只能夠靠自己努力修練、或是有幸獲得哪位長輩的青睞,才有機會得到提拔。
因此,一些想盡快擺脫門生身分的人,常會刻意在有著一定風評的前輩面前多做表現,反而因此懈怠了修練。
「所以她向來認定我們是群只會逢迎拍馬、攀權附貴的投機份子。」燕雨嫣不以為然地聳肩。
嗯,只能說,不論是再如何嚴謹嚴厲的家規,依舊約束不了浮動的人心啊!
不知藍啟仁何時才能悟透這一層,別再繼續無謂地往規訓石上添加那些雜而無用的規矩了。
「是說,這些又與我何關?」我還是不懂。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藍絹認為妳只是因為同為夷陵魏姓才幸運搭上了魏前輩,甚至還因此撿了個現成的便宜成為姑蘇藍氏的客卿,她自然無法接受了。」寧非婉道。
「這麼說來,眠緋是真的有著相應的真才實學,才獲得客卿之位的囉!」齊鶥不由得一臉佩服。
「……不,也許真的只是看在魏前輩親自舉薦的面子上,才勉強給了我最低階吧。」我有些尷尬的撓撓臉。
該怎麼說呢……畢竟這純粹只是為了給我替自己賺生活費的名目啊。
「老實說,我對此也有些存疑……」寧非婉納悶地看著我。「倘若妳的實力真能足以被認可,又為何會害藍思追公子挨罰呢?」
「啊?」我又懵了。「等等,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扯上思追?
「聽說你們在回姑蘇的途中意外遇襲,妳因為藍思追公子一時大意沒護住而陷入了昏迷,以致藍思追公子回來後被罰跪於祠堂整整一天一夜……既然妳擁有足以擔任客卿的實力,理應有能力自保才是,又怎會需要藍思追公子的保護呢?」寧非婉的語氣裡隱隱帶有一絲埋怨。
「對對,而且眾所皆知,藍絹私底下愛慕著藍思追公子,向來仗著自己是藍家人的身份不許別的女修藉故接近他。但妳既然是魏前輩的……嗯,關係人士,之後能與藍思追公子親近的機會肯定不少,她沒有正當理由能夠阻攔,自然是羨慕嫉妒恨了。再加上妳居然還害藍思追公子受罰,她更是因為這件事把妳給記上一筆了!」燕雨嫣有些幸災樂禍道。
我忍不住頭疼地抬手揉著額側。
這可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什麼事都能湊成一團……
「咦?眠緋,妳不是說是自己撞到頭的嗎?那為何藍思追公子還會因此被罰?」齊鶥不解地插話問。
「……我之所以昏迷不醒確實是我自己的問題。含光君是位公正之人,不可能會無故亂扣罪名懲戒他人,所以我認為藍思追公子受罰的原因應該另有其由才是。」請不要隨意牽拖,感恩!
「不……我聽說罰他的人是藍先生,不是含光君。」寧非婉不禁疑惑道。
對此,我挑高眉梢,朝她嫣然一笑。「喔?既然如此,那不就更加證明此事真的與我無關了?」
話雖如此,但我其實大概猜得到,思追之所以會被罰跪祠堂,應該是與溫寧結契一事有關吧。
但,不管哪一個傳言版本,對於溫寧的存在都是隻字未提……看樣子,這些果然只是單純的人云亦云、擅自編撰腦補的傳聞而已。
另外,不光是藍絹,我認為眼前的這位寧非婉應該多少也對思追暗藏心思,再根據剛才燕雨嫣所言,對思追有意思的女修應該不在少數……原來思追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好吧,其實也不算太意外就是了。
只不過,總覺得我似乎因此莫名其妙受了牽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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