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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農民進城，是歷史的濤濤大勢。
可以說，只要工業化進程還在繼續，這種趨勢就不會被打算。
雖然後世逃離北上廣的呼聲一度很高，但很快就被證明這不過就是一種短暫的假象。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大城市、尤其是超級城市，薈萃了整個國家最頂尖的人才，聚集了整個國家最好的資源，90%的人打破頭都想擠進去，紮下根。
「對於美好生活的期許，其實農民比工人更加熱切期盼。」何舟呷了口茶，活動了下有些發酸的胳膊，臉上難得浮現一抹追憶之色：「就拿我來做例子吧。
倘若你問我喜不喜歡農村，那我肯定回答喜歡。
我的故鄉是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記憶里除了秋天的黃，就是夏天的綠，它並沒有那麼五彩繽紛，卻承載了我的整個童年，酸甜苦辣咸一應俱全。
那一方水土，一方人，那一份真摯的鄉情，永遠都烙印在我的血脈骨骼里。」
「但我深刻的明白，很多時候，現實是殘酷的。我們往往需要放棄摯愛的東西，才能換取到填飽肚子的麵包，而麵包，山村是沒有的。」
「很小的時候，我時常期盼着趕快長大，走出山村，走出那個讓我魂牽夢繞，卻又時刻想着逃離的地方，背上我的木劍，一介少年郎，用雙腳去丈量天地寬......」
「看來啊，同偉，我還是不夠了解你，我一直以為......」陳岩石絞盡腦汁組織語言。
「以為我是一個為了向上爬，不擇一切手段的人？」何舟勾了勾嘴角，每個人心中都有最柔軟的一個地方，哪怕他外在表現得比鋼鐵還要堅強。
何舟笑笑道，「我知道我的性格有缺陷，但我從不認為這是什麼壞事。」
祁同偉在電視劇里落得最後的下場，自然有他本身的因素，而偏執的性格，既是他一步步從山村中崛起的臂助，也是他一步步滑落深淵的誘因。
像祁同偉這人，本就不敢屈居人下，哪怕對手是老天爺，他也從未怕過。
但，也正如祁同偉所說的，對於一切，他都不後悔。
無論是孤鷹嶺身中三槍，將販毒集團繩之以法，成為『正道的光』；還是回到漢東大學驚天一跪，跪出一個省警署廳廳長，他自始至終都不會後悔。
他是一個永遠冷靜，也永遠熱血，永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永遠要把命運抓在手裡的人。
甚至於，何舟懷疑，就連陳海車禍成為植物人，祁同偉都是算計好的。
他完全有能力徹底幹掉陳海，但出於學生時代的情誼，他選擇了一定程度上的留手。
對於別人來說，這種掌控力可能有些天方夜譚，可如果換作是祁同偉，那麼就一切皆有可能了。
「同偉啊，我總感覺你今天來找我，目的不是那麼單純。」陳岩石隱約聽出了那麼點意思。
雖然祁同偉自始至終都沒有賣慘，但話里話外，都是關於農村與城市的問題，其中還牽涉到農民進城的事情。
「果然聖名無過陳老，哈哈！」
有了之前的鋪墊，何舟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跟陳岩石和盤托出。
「設立森林保護區？」
陳岩石沉吟片刻，「這倒是個好主意！」
永興的林業資源很豐富，群山連綿，如果要面面到位的話，就是把林業局的編制規模再擴大一倍，也未必能保證植被不被破壞，生物多樣性不會因此受損。
可一旦劃設森林保護區，操作上就會方便許多。
「只不過異地搬遷的事情，恕我直言，同偉啊，你還是放棄吧，這壓根就不是你一個林業局局長該管、能管的事兒。」
陳岩石擺擺手道，「這兩件事省里都沒有過先例，第一個還好，耗費不大，作用不小，還能給你們找點事兒干；可第二件嘛，假如你是永興縣委一把手，估計還能有三成機會，可你一個林業局局長.......」
有些話陳岩石沒有說出來，否則他真的想問問祁同偉：你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吧！
在其位，謀其政，亂伸手插手別的部門的權力，就是在破壞規則，而破壞規則的人，下場一般都不怎麼好。
不過想到高育良現在是林州政法委高官，這對師生倆沆瀣一氣的話，還真沒人敢輕易掀桌！
「那依您看，真的沒有一丁點機會了？」何舟有些不甘心道。
「倒也不能說一點機會都沒有，」
陳岩石不願祁同偉受到太過嚴重的打擊，「假如你是永興縣委一把手，有高育良撐腰，我再豁出去這張老臉的話，政策上的問題可能不大，但具體執行上，就得全靠你自己了。」
何舟當即翻了個白眼，他現在離縣委#書記的位子，還差得遠呢！
如果不能拿出令人嘆為觀止的政績，組織上根本就不會考慮把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放到縣委一把手這種至關重要的位子上去。
陳岩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先慢慢來吧，我給你個建議。」
「怎麼說？」何舟眼神一亮。
陳岩石提供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先行讓林州地級市政府暫時性凍結洞心鄉麻姑屯的修築水庫大壩的工程，就說還需要研究討論。
與此同時，想方設法，給予麻姑屯鄉民一些急需的必要幫助。
至於說什麼時候才能討論出結果來，由於需要站在全局高度上來通盤考慮的原因，關於這件事，研究討論個兩三年也很正常嘛。
到時候想必祁同偉還能往上再邁一個台階。
「您的意思是暫時擱置？」何舟大致聽懂了。
項目太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個層級的能力範疇之內。
至於陳岩石所猜測的未來兩三年祁同偉還能再邁上一個台階的問題，只能說陳岩石的思想還是太落伍了。
高育良可不是陳岩石，天天把原則放在心裡，高育良的原則往往都只停留在嘴邊。
自從得知何舟在永興短短一個多月就積累出了沉甸甸的成績之後，可沒少來電話催他去林州，到新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嗯，對，先擱置，但為了確保這個政績不會長腳跑了，我建議你先去省廳備案......算了，吃完飯，我陪你去一趟吧，順帶着帶你認認門。」陳岩石難得地熱情幫忙。
何舟樂道，「嘿嘿，忙完這一陣子，我再陪你好好下一回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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