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是說,這次的任命背後,還有梁群峰的手筆?」何舟神色一凜。
在永興呼風喚雨兩個多月,讓他差點忘了自己還有梁家這個生死大敵。
「我懷疑你的這次職位調動,可能是被梁書記算準了,順水推舟了一把,否則還不至於一位副書記、一位副市長聯合反對我。」
林州市政法大院裡,高育良長長地嘆了口氣,看着窗外的濃雲,眉頭緊蹙,「同偉啊,要是對於這份工作,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大膽的說出來。
我再想想辦法,為你再活動活動。」
上任以來的第一項人事任命,就遇到了這樣巨大的阻礙,這讓高育良深刻地意識到,政壇的複雜程度,遠遠在學校之上。
而且,梁群蜂在背後推動這一切,到底有什麼用意?
「老師,既然領導班子碰頭會上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那我選擇服從組織的命令。」何舟頭低了低,不讓高育良看到自己眸子裡的神色。
和高育良說話,你得時刻認真揣摩他的一字一句,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說的每一句話,都需要翻來覆去地琢磨。
是,高育良的確是承諾了不喜歡可以換,但前腳高育良的提議剛被駁倒,正處於人生的低谷期,自己又讓他為難,怕是以後再也難以得到他的支持了。
而且對於何舟本人來說,從縣上來到市里工作,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一旦錯過,想要從林業局這個跳板,跳到其他更重要、更能發揮才幹的部門,也相當不容易,至少也得熬兩三年時間。
與其如此,他還不如先答應下來,兩三年時間,說不定他已經在刑警大隊隊長的位置上做出一番成績,再往上爬一個台階呢!
再說了,高育良再怎麼說也是林州市的政法委高官,有限的幾位巨頭人物之一,梁群蜂的手伸得再長,也很難越過高育良去。
除非他有機會離開漢東,否則在高育良眼皮子底下做事,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一旦離開漢東,他可能走的道路就會與侯亮平的路子重合,缺乏治理一方的機會。
成為要害部門的一把手有可能,可想要成為權勢滔天的封疆大吏,卻基本不可能。
組織上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你能想明白,自己走出來,老師很高興。」
高育良對何舟的回答很滿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同偉啊,你這麼機靈,老師相信你,即便是在刑警大隊隊長的位子上,也能幹得很好。」
何舟心下一個咯噔。
果然,『但是』或許會遲到,卻永遠也不會缺席。
高育良盯着何舟,眸光閃爍,「但是,在新崗位上,你不能玩在永興林業局的那一套。
到了新崗位之後,也不要急於表現,要多看多想多問,少說話,先了解林州公安系統的真實情況之後,然後再對症下藥,將某些頑疾、枝杈,連根拔起!!」
嘶!
何舟深吸了口氣,似乎他明白了為何高育良似乎正在遭受常副書記、錢副市長的聯合威逼,但在電視劇里卻毫無疑問地取得了最終勝利了。
高育良在示敵以弱!
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慣於偽裝自己,只為出手時的那雷霆一擊。
坦白說,高育良初來乍到,又是剛從學校步入政壇,在林州缺乏根基,能在兩位主要領導的攻勢下勉強站穩腳跟,可以說是手腕相當老辣了,但誰能猜到,他居然還是故意示敵以弱,在下一盤誰都看不懂的大棋。
難怪電視劇里高育良在十幾年時間裡,步步高升,最終坐穩省政法高官的位子,還試圖對省委一把手的位子發起衝擊!
如果不是恰逢反腐敗的大背景下,沙瑞金手持尚方寶劍空降,誰敢保證高育良就一定不會成功?
看來,高育良之所以能走到那一步,趙立春的支持只是一方面,他本人的老謀深算,老成謀國,才是重中之重。
念及此,何舟身形微震,點了點頭,算是把高育良的話聽進去了。
他已經聽明白了高育良話中的線外之音。
他的情況,其實與跟高育良本人有些類似,那就是初來乍到,是個十足的外行,專業素養不足,往往多說多錯。
一旦祁同偉貿然插手具體的工作,很可能忙中出錯,被人抓住痛腳進行攻擊,得不償失。
最好,還是先沉澱下來,先學習積累相關的刑偵調查知識,再或暗中或明里收復一套可靠的班底,然後憑藉着這個班底,逐步地開展相關工作。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而不是一上任,就急不可耐地彰顯權威。
只不過,何舟雖然面上一副俯首帖耳的姿態,但心裡其實並不完全贊同。
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行事作風。
高育良性情穩重,老謀深算,自然是看三步走一步,只是永遠向前,在黑夜中摩梭着前行,不問速度。
這就是高育良心目中最真實的想法。
他與我們印象中的長輩人物的想法別無二致,正因為走過的橋、走過的路足夠多,栽過跟頭,這才時時提醒我們要小心翼翼,謹言慎行,以防跌倒,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但從何舟的立場上看,他本人的性格,就決定了他不可能亦步亦趨地跟着高育良的節奏。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換作是政壇也一樣,不想升官的政界人物,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電視劇里的祁同偉,其實也只是在大方向上與高育良保持一致,可在具體細節上,他同樣有着自己的獨到的見解。
對於高育良的耳提面命,他會認真聽,會記在心裡認真學習揣摩,但卻不一定會採納。
祁同偉從來都不是別人的影子,它也從來都沒想過一輩子都做別人的影子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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