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我喜歡閱讀,偏偏成長在一個並不是太重視閱讀的時代,能夠找得到的書,無論三教九流,無論艱澀或者淺近,我首先想到的是一律拿來,然後開始尋覓空隙一讀為快。這讀的過程,也許似懂非懂,也許心有所思,衍生了不少的副產品,比如中國沿用了數千年的繁體漢字,我就是在連猜帶蒙地大量閱讀民國時期書籍的時候,硬生生認得差不多了。
沒想到的是,某一天我讀到《封神榜》中的幾段文字,居然因此催生了自己性意識的萌芽。如下兩段文字便是天然的「藥引」:
土行孫見小姐略有回心之意,近前促之曰:「小姐自思,你是香閨女質,天上奇葩,不才乃夾龍山門徒,相隔不啻天淵,今日何幸,得與小姐玉體相親,情同夙覯。」便欲上前,強牽其衣;小姐見此光景,不覺粉面通紅,以手拒之曰:「事雖如此,豈得用強?俟我明日請命於父親,再成親不遲。」土行孫此時情興已迫,按納不住;上前一把摟住,小姐抵死拒住。土行孫曰:「良辰吉日,何必苦推,有誤佳期。」竟將一手去解其衣,小姐雙手推託,彼此扭作一堆;小姐終是女流,如何敵得土行孫過。不一時,滿面流汗,喘吁氣急,手已酸軟,土行孫乘隙,右手插入里去,嬋玉及至以手抵當,不覺其帶已斷;及將雙手住裡衣,其力愈怯。土行孫待至,以手一抱,暖玉溫香,已貼滿胸懷,檀口香腮,輕輕按摺;小姐嬌羞無主,將臉左右閃躲,不覺流淚滿面曰:「如是特強,定死不從。」土行孫那裡肯放,死命壓住,彼此推扭,又一個時辰,土行孫見小姐終是不肯順從,乃哄之曰:「小姐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用強,只恐小姐明日見了尊翁變卦,無以為信耳。」小姐忙曰:「我此身已屬將軍,安有變卦之理,只將軍肯容憐我,見過父親,庶成我之節;若我是有負初心,定不逢好死。」土行孫曰:「既然如此,賢妻請起。」土行孫將雙手摟抱其頸,輕輕扶起鄧嬋玉,以為真心放他起來,不曾提防將身超時,便用一手推開土行孫之手,土行孫乘機將雙手插入小姐腰裡,抱緊了一提,腰已鬆了,裡衣逕往下一卸;鄧嬋玉被土行孫所算,及落手相持時,已被雙肩隔住手,如何得下來,小姐展掙不住,不得已言曰:「將軍薄倖,既是夫妻,如何哄我?」土行孫曰:「若不如此,賢妻又要千推萬阻。」
小姐惟閉目不言,嬌羞滿面,任土行孫解帶脫衣,二人扶入錦帳。嬋玉對土行孫曰:「賤妾系香閨幼稚,不識雲雨,乞將軍憐護。」土行孫曰:「小姐嬌香艷質,不才羨慕久矣,安敢逞逛。」正是翡翠衾甲,初試海棠新雨;鴛鴦枕上,漫飄桂蕊奇香。彼此溫存交相慕戀;極人間之樂,無過此時矣。後人有詩,單道子牙妙計,成就二人美滿姻緣。
這些文字,作者雖無誨淫之意,卻比那些露骨地描寫性器官、性感受的語言更能激起人們的幻象。正處少年的我,身體的成長與同齡人比來是相對滯後的,卻偏偏從這一行行漢字中間讀出了書外之味,萌生了一種朦朧的對異性的嚮往。
當時的社會風氣,視男女交往為人生大防,雖不曾像多年前那樣有「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大人及至老師的教導,卻無形中在禁止孩子們的異性交往。我們讀了四五年小學,男女同學之間,關係最多的只有兩種:一是在課桌上劃嚴格的「三八線」,哪一方的胳膊無意間過了界,對方定一會用激烈的方式來表達憤怒;另一種,就是互相打架,只要有一星半點理由,男女同學之間開戰的情況,甚至多過同性同學,或許大家正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來吸引異性的注意、渲泄潛意識中對異性的喜愛?
在這樣的空氣之下,雖說有了一種性意識的萌芽,但畢竟這種意識只是淺淺的蜻蜓一點,我又頂着老師、家長、鄰里們眼中「好孩子」的虛名,自然不敢有任何的表現,只想把它默默地壓在心底,希望它能自然而然地消失。
然而,一種意識,特別是性意識,一旦產生,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它真正的壓制住。
有一天放學後,輪到我和一個女同學打掃教室的衛生,其他的同學一個又一個地離開了教室,我們兩個拿着掃把飛快地在桌椅之間穿梭,把能夠見到的垃圾集中到一堆。就在兩個人「會師」的瞬間,我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居然一把抱住同學的身子,緊緊地擁着她,貪婪地嗅着她頭髮間淡淡的香氣。她一愣神,臉紅紅的,細細的雙手突然迸發出驚人的力氣,猛地推開我,飛快地走出了教室。
經此一推,我也似乎從迷惘中突然醒了過來,窘迫得臉紅脖子紅,低着頭默默地把垃圾全部掃進畚箕,急忙溜出了教室。此後幾天,我一直惴惴不安,如果當時那個女同學沒有推開我,或者她把這件事報告了老師,恐怕我的人生之路就會是另外一個模樣。
有了這次經歷,我的性意識似乎潛藏起來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襲擊我小小的腦袋。然而,它並沒有真正地消失,過了不久,它又更加強烈地盤旋在我的腦海里,讓我心神不寧。
怎麼辦?
我知道,在大人的眼裡,有這種意識無異於「大逆不道」,向他們尋求幫助等於「自尋死路」;我也明白,在同學眼裡,我是「好學生」的化身,似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問他們等於「自討沒趣」,何況這種事情我也說不出口。
不知經過了怎樣的糾結,也不知設計了多少的辦法,最後我做出自認最好的決定:按自己的標準選一個女同學,作為自己想象的異性朋友,關注她的一切,也讓她陪伴自己,而這個人到底是誰,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深深地埋在自己心裡;同時,這個想法,絕對不能影響自己的學習。
這種辦法,並不是一天成型,仍然經常煎熬着我,當我還在為相思發愁的時候,不知不覺之間,小學生涯已經接近尾聲,甚至沒等我確定這個女同學是誰,就要面臨人生的第一場大考了!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