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新人小劉通知我被移出項目協作群的時候,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李思悅,你已經不是項目組成員了。」小劉有些侷促。
「總監要求你不要再接觸項目相關內容。」
「好的。」我淡定地回應。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配合,愣了一下就離開了。
我起身,悠閒地去買了杯咖啡。
咖啡店小姐姐正在介紹新口味,我興致勃勃地和她討論起來。
「這個藍莓拿鐵里的藍莓醬是自製的嗎?」我問。
「是的,我們店的秘方。」小姐姐驕傲地說。
回到辦公室,我專注地整理着用戶反饋數據。
那些被忽視的細節,正在我的Excel表格中慢慢呈現出一個清晰的輪廓。
「李思悅!」張元良和吳志峰一起找到我,「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抬頭,面無表情:「整理數據。」
「什麼數據?你已經不是項目組成員!」吳志峰近乎咆哮。
「用戶反饋數據。」我平靜地說,「這些可能對公司很重要。」
「重要?」吳志峰冷笑,「你就是在故意搗亂!」
「數據不會說謊。」我將幾張圖表推到他們面前。
「看看這些用戶反饋和使用數據。」
張元良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吳志峰威脅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會開除你!」
我依然保持着令人髮指的平靜:「隨時歡迎。不過在開除我之前,建議先看看這些數據。」
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你什麼意思?」吳志峰強壓怒火。
「沒什麼,產品打磨不是越快越好。」我收起文件。
臨走前,我轉身看了他們一眼。
「對了,今天天氣不錯。」我微笑着說。
06
我第一次走進這家互聯網公司的大門時,還是2018年的冬天。
那時的我,只有23歲,懷揣着對產品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
公司最初的文化令人着迷。
每周的產品分享會都充滿激情,團隊成員們為用戶體驗爭論得面紅耳赤。
我記得第一個季度,我提出的產品優化方案獲得了全員的認可。
但好景不長。融資受阻後,一切都開始變味。
管理層頻繁更迭,原本的理想主義被利益和短期目標取代。
「加班是常態。」我對新人說,「996是我們的生活方式。」
那些日子裡,需求被反覆推翻,修改了N個版本,最終艱難地定稿第一版。
管理層深夜查崗,KPI考核苛刻到令人髮指。
有時候我們連上廁所的時間都被精確計算。
我記得有一次,為了一個產品細節,我和團隊連續工作了72小時。
睡在公司的沙發上,喝着廉價的速溶咖啡,盯着電腦屏幕。
那是我最拼命,也是最迷茫的時候。
「為什麼要這麼拼?」新來的實習生問我。
我笑了:「因為我們相信,哪怕只有一個用戶因為我們的產品變得更好,這一切就都值得。」
公司的壓榨近乎瘋狂。員工像齒輪一樣被消耗,沒有人性可言。
但我依然堅持我的產品理念。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用戶反饋,對我來說都是神聖的。
「你太理想主義了。」同事們說。
「也許吧。」我總是這麼回應。
融資的壓力讓公司變得越來越急躁。
原本的用戶至上,變成了投資方至上。產品的靈魂正在被逐漸抽空。
但我沒有妥協。
我依然堅持我的原則,即使這意味着與管理層的持續對抗。
夜深人靜,我看着窗外的城市燈光,思考着自己在這個行業的未來。
07
我正在工位上整理數據,周圍的同事們竊竊私語,討論着即將發放的項目獎金。
「聽說這次獎金又要縮水了。」小王壓低聲音。
「還不是因為進度延誤?」另一個同事回應。
吳志峰的怒吼從辦公室傳來,震得玻璃隔斷都在顫抖:「投資方對產品進度極度不滿!」
片刻之後,吳志峰召見我、產品總監和技術總監。
會議室里的氣氛凝重得仿佛隨時會爆發一場暴風雨。
「李思悅,」吳志峰直接點名,「產品延期完全是因為你的原因!這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融資!」
我微笑:「抱歉,我已經不是項目負責人了。」
張元良插話:「但核心功能還是需要你負責。李思悅,你必須對延期負責。」
技術總監補充:「確實,李思悅最熟悉核心功能,應該承擔主要責任。」
我慢條斯理地打開筆記本電腦,將一份詳細的數據報告投影到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各位,讓我們來客觀地分析一下延期的真正原因。」我的聲音平靜而篤定。
屏幕上出現了一系列圖表和數據:產品需求變更次數、技術攻關耗時、用戶反饋修改成本。
「從數據來看,」我解析道。
「需求變更由產品團隊發起,占總延期時間的37%;技術攻關和架構調整由研發團隊負責,占比28%;用戶反饋迭代占比25%;而我個人直接負責的部分,僅占10%。」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吳志峰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張元良煩躁的調整了一下領帶,技術總監則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
「所以,」我總結道,「責任應該是分攤的。不能簡單地歸咎於某一個人。」
吳志峰緩緩開口:「這次我們可以商量一下項目獎金的分配。如果你願意協助解決問題,我們可以發放所有完結項目的獎金。」
「很公平。」我微笑着說。
走出會議室,我能感受到周圍同事複雜的目光。
有嫉妒,有佩服,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臨近傍晚,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經過張元良辦公室時,正好聽到他正在接電話。
「不就是耽誤點時間嗎?投資方那邊好說……」
我駐足片刻,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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