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爾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無奈又帶著幾分自嘲地笑了笑,他看著那位布滿歲月痕跡的老人,開玩笑說:「你這般口才,在我們地球上,肯定能夠風生水起,成為萬人迷呢。」
老人聽到這話,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寂寞與慈悲,隨即爆發出豪爽的大笑:「哈哈,孩子,你知道嗎?我已經經歷了無數輪回,無數次的人生,但每一次的結局都不盡如人意。或許,正如你所言,我太過引人注目了。」
雷亞爾被老人的豁達所感染,也笑了起來:「看來,成為焦點並非每次都是好事啊。」
老人的笑聲漸漸平息,他向雷亞爾伸出手,示意他站起身來。雷亞爾照做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都帶著幾分凝重。老人眼中的星光仿佛在這一刻閃爍得更加明亮,他語重心長地問道:「那麼,你真的決定放棄重返人間的機會了嗎?」
雷亞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掌心,腦海中浮現出家人擔憂的面孔,同事們鼓勵的眼神,還有那些即將取得的成就......所有的一切彷彿在眼前一閃而過。他吸了一口深氣,最終,他的眼神定格,顯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堅定。
「是的,我做出了選擇。」 雷亞爾平靜而堅定地回答,「雖然我放不下那些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放不下那些未竟的事業,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必須要接受的。或許,我必須向前看,也許未來會有一番不一樣的成就。」
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緊接著,他的手指輕輕彈了個響指。周遭本是純淨無垠的白色空間,轉瞬間如同蒙上了一層現實世界的影像,轉化成了一間設備齊全的會議室。原本飄渺的光芒給位於刻板的燈光,牆壁上掛着精緻的藝術畫作,四周的人影閃爍,他們穿著職業裝,低頭看報表,或是小聲討論著某個項目,彷彿雷亞爾又回到了那個充滿競爭與壓力的商業世界。
當雷亞爾再次將視線轉回老人身上時,驚訝地發現這位曾經看起來風煙殘破的老者,此刻竟然西裝筆挺,氣質從容,彷彿一位經驗豐富的企業家。雷亞爾低下頭,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裝扮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讓他看起來既專業又精緻。
老人隨手拿起一旁的椅子,輕輕地拉開,然後優雅地坐了下來。他朝雷亞爾示意,彷彿是在邀請一位老朋友共同參加一場重要的會議。
「來吧,坐下。」 老人的聲音透過會議室中低沉的嗡嗡聲清晰地傳達到雷亞爾的耳邊。
雷亞爾依照老人的指引落座後,額頭上皺起了疑惑的摺痕。他不解地問:「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這是在哪裡?」
老人臉上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搖了搖頭,仿佛對眼前這番景象既感無奈又頗有些自嘲:「雷亞爾,現在這裡看似是會議室,但其實這是靈魂的法庭。在這無垠的宇宙之中,即便是與我這樣的存在,我們都得遵循某些規則,說到底,這也是一種法律。如果沒有這些規則,那麼太多像你這樣的亡靈就會爭吵不休,毫無節制。這些條款讓我們能更有秩序地處理每個靈魂的去向,畢竟,即使是我們,也需要保持宇宙的秩序。」
他從內袋中拿出一份看起來頗為正式的文件,遞給雷亞爾。文件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條款,這不僅是一份協議,更像是一份向新生活的誓言。
「這是你的靈魂權利和義務的合同,」 老人指著那份文件,「在這之上簽名,你就正式放棄重返人間的機會,同時也意味著你的靈魂將會自人世間脫離。但記住,這是不可逆的選擇,一旦決定,就再也無法回頭。」
雷亞爾接過文件,手指輕輕觸摸著那些字句。雷亞爾目光凝重地盯著手中的合同,上面寫明了他原本的壽命——九十五歲。他的心中湧起了一陣複雜的情感: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竟然可以活到那麼老。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中不免湧起了一絲苦澀。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面前的老人問道:「這多出來的六十六年,就這樣消失了?這些年不能轉給別人,或者換成其他東西嗎?」
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深邃的笑意,目光中帶著神秘兮兮的光芒。「簽下這份契約後,這些年的去處將會有一個安排,」他回答得既含糊又充滿誘惑,「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靈魂的範疇。放棄的並不僅是壽命,還有一份新的開始——但這新的開始也同樣需要你的決定。」
雷亞爾的眉頭舒展開來,似乎被老人的話語中隱含的可能性所吸引。他再次端詳合同上的文字,每一個字似乎都在向他細語,邀請他進入一個未知而又充滿無限可能的新世界。
在心底深處,雷亞爾知道自己的選擇早已決定。他想要繼續向前走,這一次的人生,就連在這一段吧!即使代價是放棄原本屬於他的歲月。最終,他拿起筆,筆尖在紙面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堅定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雷亞爾知道,他的新生活,從這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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