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破了寧靜。
我走到玄關,通過貓眼看見一個高挑的中年女人和一個年輕女孩。女人衣着講究,氣場強大,眉眼間隱約有幾分梁教授的影子。
"請問您是...?"我開門問道。
"我是梁教授的姐姐,"女人上下打量我,眼中帶着不加掩飾的輕蔑,"這位是我女兒秦可。"
我默默讓開路,心中警鈴大作。
"孩子們呢?"梁姐姐大步走進客廳,目光在四下搜尋。
"還在上學。"我簡短回答。
梁姐姐轉向我,眉毛高高挑起:"你就是那個家教?我弟弟怎麼找了你這種人?"
我保持沉默。林教授的警告仍在耳邊迴響——要恢復冷血人設。這是個好機會。
"我弟弟不在,這幾個孩子應該由我來照顧。"梁姐姐宣布,"你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
秦可站在一旁,微微低頭,嘴角卻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她年齡與梁默相仿,容貌秀麗,氣質優雅,一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恐怕不行。"我冷聲道,"我與梁教授簽了合同,三個月內由我負責孩子們的教育。"
梁姐姐冷笑:"合同?那種東西撕了就是。"
她從包里掏出支票簿:"開個價吧,我買斷你剩下的時間。"
我看着她傲慢的表情,心中火氣上涌。但轉念一想,這不正是我脫身的好機會嗎?拿着錢走人,不必再糾結於實驗和感情。
就在這時,門開了。梁默、梁川和梁雪放學回來了。
"姑姑?"梁默皺眉,"你怎麼來了?"
梁姐姐立刻換上一副慈愛的表情:"默兒,阿姨想你們了,過來看看。"
梁默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梁雪躲在梁川身後,怯生生地望着這對陌生的母女。
"這是你表姐秦可,"梁姐姐推了推女兒,"你們小時候見過的。"
秦可微笑着向前一步:"表哥好久不見。"
梁默點點頭,目光卻轉向我:"出什麼事了?"
我剛要開口,梁姐姐搶先道:"沒什麼,就是你爸爸臨時有事,讓我來照顧你們幾天。"
"爸爸會打電話告訴我們的。"梁默冷冷地說,語氣中充滿懷疑。
梁姐姐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自然:"他太忙了,讓我轉告你們。"
一時間,客廳內氣氛凝固。我看看梁家三兄妹,再看看梁姐姐母女,決定趁機實施林教授的要求——重新變得冷血無情。
"既然如此,"我故作冷漠,"我的工作就暫告一段落了。"
令我驚訝的是,梁默立刻走到我身旁:"夏老師不會走。"
梁川也點頭附和:"爸爸說過,三個月內由夏老師負責我們。"
梁雪更是直接跑過來抱住我的腿:"我不要夏老師走!"
我一時語塞,內心百感交集。這三個孩子,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依賴我了?
梁姐姐臉色陰沉:"你們這是什麼態度?阿姨是為你們好。這個家教有什麼好的?"
"她為我們出頭,"梁川難得的開口,聲音雖輕卻堅定,"保護我們。"
"是啊,"梁雪抬起小臉,"夏老師嚇跑了壞人!"
梁默深深看了我一眼,轉向姑姑:"如果你堅持要夏老師走,那我們就跟她一起走。"
梁姐姐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抗震驚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秦可拉了拉母親的衣袖,低聲道:"媽,不如先這樣吧,我們可以住下來觀察幾天。"
梁姐姐思索片刻,勉強同意了。
晚飯時,餐桌上氣氛詭異。梁姐姐不斷挑剔我的教育方式,秦可則時不時向梁默拋去媚眼。
梁默全程冷着臉,專注於自己的食物;梁川低頭吃飯,一言不發;梁雪則緊緊挨着我,像是怕我突然消失。
飯後,梁姐姐宣布她和女兒會住在主臥,理由是那裡最舒適。然後她轉向我,眼中帶着勝利的光芒:
"你可以搬到傭人房去。"
我點頭應允,心想這正合我意——重拾冷血人設,遠離這三個孩子。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晚梁雪又來敲我的門。她抱着泰迪熊,眼中含淚:"夏老師,我害怕。"
面對這雙大眼睛,我原本堅定的決心開始動搖。
就在我猶豫之際,門外傳來梁姐姐的聲音:"梁雪?你在幹什麼?"
小女孩嚇得一哆嗦,慌忙躲到我身後。
梁姐姐推門而入,怒視我:"你在教唆孩子背叛家人?"
我冷笑一聲:"她只是害怕做噩夢,來找我而已。"
"找你?"梁姐姐冷哼,"一個外人。"
她伸手要拉梁雪:"跟阿姨回去。"
梁雪搖頭,抓緊我的衣角不放。
我看着小女孩驚恐的表情,心一軟,蹲下身平視她:"沒事的,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梁姐姐氣得臉色鐵青:"你!好大的膽子!"
"這是梁教授雇我來做的工作,"我冷靜地說,"照顧好這三個孩子。"
"走着瞧!"梁姐姐甩袖而去,"我明天就給我弟弟打電話,看他怎麼處理你!"
門關上後,房間恢復安靜。梁雪小聲問我:"夏老師,你會被趕走嗎?"
我撫摸她的頭髮,輕聲道:"不會的。"
心中卻充滿了矛盾。我應該遵循實驗要求,保持冷血;還是聽從內心,保護這三個孩子?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做了個決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守護好這三個孩子。
第二天清晨,梁姐姐興師動眾地打電話給梁教授,卻得知他暫時無法接聽。她惱怒地摔下電話,瞪着我:
"你給我等着!"
早餐桌上,梁姐姐宣布了新規定:三個孩子放學後必須由她接送,不許與我單獨相處。
梁默冷眼旁觀,一言不發。梁川低頭吃飯,假裝沒聽見。梁雪撇着小嘴,明顯很不情願。
送孩子們去學校的路上,梁默突然開口:"她想把我們帶走。"
"什麼?"我驚訝地看向他。
"我昨晚聽見她打電話,"梁默表情凝重,"她說服我爸把我們送去國外寄宿學校,然後她可以接管家裡的事務。"
我皺眉思索。這事聽着不太對勁。
"你有什麼計劃?"梁默問。
我搖頭:"暫時還沒有。但我不會讓她得逞的。"
梁默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信任:"我們站在你這邊。"
下午放學後,我按約定在校門口等孩子們。誰知梁姐姐先一步出現,帶着秦可,強行把三個孩子帶走了。
梁雪回頭望我,眼中滿是不舍。我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
回到家,梁姐姐得意洋洋地通知我:"明天你就可以走了,我弟弟已經同意由我來照顧孩子們。"
我沒有反駁,只是回到房間,開始收拾行李。表面冷靜,內心卻在思考對策。
傍晚,我聽見敲門聲。開門一看,是梁默。
"我有東西給你看。"他神秘地說。
他遞給我一個U盤:"這是我從姑姑電腦里複製的文件。"
我把U盤插入電腦,發現裡面是一份遺囑草稿和幾封郵件。遺囑顯示,如果梁教授有意外,他的財產將由三個孩子平分,由監護人代為管理直到他們成年。
郵件則揭示了更驚人的事實——梁姐姐一直在謀劃接管梁教授的財產,而這次所謂的"照顧孩子"只是幌子。
"她想控制我們,"梁默冷冷地說,"利用監護權控制財產。"
我沉思片刻:"我們需要更多證據。"
就在這時,手機振動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信息:"緊急情況,請速來醫院。——林教授"
我心中一緊,難道實驗出了問題?
我告訴梁默好好照顧弟妹,然後匆忙趕往醫院。
林教授在急診室門口等我,面色凝重:"梁教授出事了。"
"什麼?"我驚愕不已,"他不是在國外開會嗎?"
"那是幌子,"林教授壓低聲音,"他一直在國內接受心理治療。今天突然病情惡化,情況不太樂觀。"
我震驚地看着林教授:"什麼心理治療?"
林教授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整個'教育者'實驗項目其實是梁教授設計的。他想測試一個假設——一個陌生人能否在短時間內建立起與孩子們的情感聯繫。"
"所以...我的冷血人設?"
"那只是障礙,"林教授苦笑,"看你能否突破心理暗示,真正關心這些孩子。"
我站在原地,一時無法消化這些信息。我以為自己是在參與心理學實驗,卻不知道自己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梁教授其實一直在關注你的表現,"林教授繼續道,"他很滿意。你是唯一一個成功突破心理暗示的人。"
"為什麼要做這些?"我困惑不已。
林教授嘆了口氣:"梁教授知道自己病情不樂觀,想為孩子們找一個真正關心他們的監護人。"
一切忽然明朗起來。梁姐姐的突然出現,她急於把我趕走的原因...
"梁教授想讓我成為孩子們的監護人?"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測。
林教授點頭:"如果你願意的話。他相信你會是最好的選擇。"
我站在醫院走廊上,感到命運的玩笑如此荒謬。三個月前,我只是為了十萬元報酬參與實驗;現在,我卻要決定是否承擔三個孩子的未來。
回家路上,我不斷回想與梁默、梁川、梁雪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們從最初的敵意到現在的信任,我的心態也從冷漠變成了關切。
我忽然明白,這早已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實驗任務。
回到梁家,屋內一片寂靜。梁姐姐和秦可不知去向,三個孩子聚在客廳,表情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梁默遞給我一封信:"姑姑留下的。她帶着我們的證件和一些重要文件離開了。"
信中,梁姐姐得意地宣稱已經聯繫好律師,準備申請孩子們的臨時監護權。
我心頭火起,立刻撥通林教授的電話。得知梁教授情況穩定後,我請她幫忙聯繫律師,阻止梁姐姐的計劃。
掛斷電話,我看向三個憂心忡忡的孩子:"沒事的,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
梁雪抬頭看我,眼中帶着恐懼:"夏老師,姑姑說要把我們送去很遠的地方,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我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不會的。我保證。"
梁默和梁川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梁默開口:"我們有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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