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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玻璃穹頂折射着冷白的光暈，醫生跪坐在鋼化地面，指尖傳來零下五度的觸感。
他忽然發現呼吸在玻璃上凝結的霜花正在倒流——原來這間直徑二十米的球形觀察室自帶循環系統，連呼出的二氧化碳都被精準回收。
四壁流轉着淡藍色編碼，像無數隻電子瞳孔在同步眨眼。
環形觀眾席如古羅馬鬥獸場般層層疊起，金髮女郎晃動着香檳杯，酒液潑灑在身旁禿頂男人的鱷魚皮鞋上。
"賠率升到1:8了！"
穿燕尾服的莊家敲擊着全息投注器，
"我賭他會在符號牆啟動後七分鐘內崩潰。
"第三排有個孕婦正用虹膜掃描儀記錄醫生顫抖的睫毛，她隆起的腹部貼着"胎兒早教觀摩許可"的電子標籤。
醫生踉蹌着撲向觀察窗，手掌在防彈玻璃印出帶血漬的霧痕。
西裝革履的男人們正在交換加密芯片，有個小女孩把臉貼在玻璃上，呵出的熱氣畫了個笑臉。
當他嘶吼着捶打屏障時，小女孩母親突然拽過孩子，用消毒濕巾瘋狂擦拭她觸碰過的地方。
穹頂暗了下來，三百六十度環形屏幕亮起刺目的紅光。
畫面里電梯頂部的通風口正在滲出墨綠色液體，那是七小時前醫生用指甲摳挖過的位置。
慢鏡頭回放着他蜷縮在角落數苔蘚孢子的樣子，觀眾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鬨笑。
有個穿貂皮的女人指着屏幕尖叫："快看他的瞳孔！第十三次放大時有0.3秒的渙散！"
雪花噪點中浮現出裹着量子迷彩的身影，變聲器將話語切割成機械齒輪的摩擦聲："恭喜通過認知重構測試。"
隨着這句話，地面突然裂開蛛網紋路，醫生跌坐時撞碎了左肩尚未癒合的縫合線。
猩紅色的盧恩文字從地縫滲出，像活物般纏繞上他的腳踝，在皮膚表面烙下熒光的拓撲數列。
"你們這群..."
醫生的咒罵被驟然響起的超聲波打斷，他看見自己吐出的話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
西側牆壁浮現出他童年診所的立體投影，注射器在幻象中化作銀蛇鑽入血管。
當他想觸摸兒時那張生鏽的診斷床時，投影突然切換成母親臨終的心電圖。
鈦合金氣閘開啟的剎那，三個穿着生物防護服的身影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長影。
為首者胸前的輻射計量器閃着橙光，防護面罩下傳出經過情感過濾的聲音："請配合採集腦脊液樣本。"
醫生在掙扎中扯斷了某人的空氣導管，卻發現湧出的不是氧氣而是淡粉色麻醉霧。
防爆玻璃外，有個研究員正在給新人講解："這些符號牆其實是神經投影，我們通過量子糾纏態實時監測他的海馬體..."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因為醫生正用偷藏的玻璃碎片在手臂刻字。
鮮血滴落的軌跡恰好拼出某個遠古文明的圓周率算式，二樓控制室頓時響起刺耳的警報。
當束縛帶自動鎖死時，醫生聽見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在空曠的囚室里迴蕩成雙重奏。
某個瞬間，他竟在研究員面罩的反光里，看見了自己被分割成無數碎片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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