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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9
那天看完李奶奶，我破天荒地敲開了夏錦深的房門。
夏錦深倒也坦誠，他一口就承認了他和爸爸騙了我們。
這十年來，夏錦深和他媽媽一直在聯繫，我和媽媽被蒙在鼓裡整整十年。
當初夏錦深聲淚俱下撲在媽媽懷裡說要一輩子愛媽媽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
而他現在卻拿着我媽媽的拆遷款和自己的親媽吃香喝辣。
我真傻，我媽媽更傻。
媽媽婚後為了維持這個家主動把自己所有積蓄都給了夏錦深他爸。
現在媽媽走了，夏錦深就立馬和我翻了臉。
「我還不怕告訴你了，哪怕我爸在醫院撐不住了，你媽的拆遷款你也拿不回去，那是你媽自願給我們的，現在你媽死了，現在那是我爸的錢，我是他親兒子，而且我成年了，你還沒滿18歲，就算你要告我，你覺得你能贏嗎？」
夏錦深看我的表情十分得意，我不敢相信一個剛滿18歲的人會有這麼深的城府，還藏了整整十年。
我望着他狡詐的臉說不出話，喉嚨止不住地抖。
「怎麼，想打我還是想哭啊？省了吧，有這閒工夫你不如多和顧天琪親近親近，他家不是挺有錢的嘛，說不定你懷個孕讓他娶了你，和你媽一樣當個家庭主婦不是挺好的，哈哈哈......」
我強忍住對這個人的噁心，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
我努力深吸一口氣，刻意清了清嗓子：
「是啊，他家是有錢，要不然你媽當初也不會拋棄你和你爸義無反顧地嫁給他爸。」
「你、你、你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你親媽當初拋棄你就是為了上趕着給顧天琪當後媽，如今年過40了還給顧天琪生了給弟弟。」
「現在知道你們爺倆有錢了又肯搭理你倆了，我說的沒錯吧？」
「閉嘴！閉嘴！我殺了你！你不許說！」
10
「顧天琪，其實你見夏錦深第一眼就知道了吧。」
自從上次看到李奶奶拍的照片，我就覺得眼熟，總感覺在哪兒見過夏錦深親媽。
直到前天開家長會，我親眼瞧見那女人以顧天琪母親的身份來參會，我才恍然大悟！
「余知瑤，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愛挑事嗎？」
「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我弟已經2歲了，自從那個女人生了他後，全家人對我的態度都變了。」
「我理解，你挑事愛打架不過就是想讓你爸對你多注意一些。」
「余知瑤，你總問我為什麼保護你，其實原因很多，不止是因為夏錦深和他媽，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影，我總覺得我們經歷了一樣的事情，但我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一樣？你指的是？」
「我媽媽當初也是車禍意外離世的，難道你從沒懷疑過你媽媽的死因嗎？那真的只是意外嗎？」
什麼！
顧天琪居然和我有一樣的感覺！
難道媽媽的死真的不是意外？
11
「余知瑤，你昨晚去哪兒了？一晚上沒回來，你一個女孩子不覺得害臊嗎？」
「我和顧天琪在一起，怎麼了，你不是讓我和他多親近親近嗎？」
「余知瑤，你這股不要臉的勁兒和你媽還真一樣啊！」
「你忘了頭上的傷了嗎，警告你說話小心點。」
「好，你等高考完，我讓你和顧天琪看看什麼叫作一無所有。」
「好啊，我等着。」
現在已經是4月，離高考越來越近。
夏錦深倒是給我和顧天琪提了個醒，有些事情必須加快點速度了。
「咱班這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很不錯啊，尤其是余知瑤同學，數學成績已經能在班裡排到前三了。」
這是我高中三年第一次被老師夸，尤其還是數學老師，這在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這都多虧了顧天琪。
我的數學由劣勢轉優勢，現在的總分不僅能考上外地的一本，甚至還能夠得上211。
我和顧天琪約好等一切結束就去雲南，聽說那裡四季如春，洱海的景色更是美到不行。
雲南也曾是媽媽許諾過我的畢業旅行。
我原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安穩度過，可有些人卻怎麼也不肯放過我。
某天顧天琪竟破天荒地請了一周假，無論QQ還是微信都聯繫不上，無論是學校還是他家都找不到他。
一股不安感隱隱泛起，尤其是看見安嬌嬌充滿挑釁的眼神，我更害怕了。
我家雖離學校只有5分鐘路程，但還是要經過一段沒有路燈的小巷。
本來白天就人少，等下了晚自習那條小巷子就已經黑透了。
我捏緊書包帶快步走着，一股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漆黑一片的小巷裡沒有一絲聲響，我心裡一遍遍祈禱，但我還是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余知瑤，好久不見啊！」
12
誰！誰在說話！
「呦，這麼快就把我們忘了，看來今天得讓你印象更深刻一些才行。」
「安嬌嬌我警告你，我還沒滿18，我是未成年人，你上周剛過了18歲生日，你動我要負法律責任。」
「你以為只有你懂法嗎？我是成年了不假，但我這幾個姐妹可沒有，對付你我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別過來別過來，我會報警的！小心到時候你們都參加不了高考。」
「你放心，姐姐我壓根就沒想過高考，我8月就出國了，動手！」
「放手！放手！你們這是在犯法！救命啊！救命！」
「喊吧，隨便你喊，這是咱們學校附近最偏僻的地方了，你要怪就怪你那死去的媽給你租的好地方，哈哈哈哈......」
我拼命地喊，喊到嗓子叫不出聲，可還是沒有一絲回應，甚至她們下手更重。
我清楚感受到金屬刀片將我胳膊劃開，雙腿也被木棍狠狠擊中，甚至還有幾根木刺鑽進了肉里，但更可怕的還是安嬌嬌活生生將我右手手指全班掰斷了.....
鑽心的疼痛讓我瞬間昏了過去。
沒有人幫我。
我好疼。
媽媽我好疼，真的好疼好疼。
媽媽來救救我，或者帶我走吧。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李奶奶家的床上了。
「孩子，要不是奶奶找到了你，事情還不知道要糟到什麼地步。」
「奶奶，別哭.......我沒事......」
「傻孩子，你還說沒事，醫生說你的右手手骨全斷了，半年內都不能握筆寫字了，就算好了也不能恢復到以前了，你這馬上就要高考了，可怎麼辦啊......」
我抬起自己裹成粽子的右手，不管怎麼用力，我確確實實感受不到手指了。
腦子裡算了算日子，還有1個月就要高考了，我的右手的確寫不了字了。
我想起過去半年來日日夜夜的努力，還有昨晚安嬌嬌趁我昏過去前對我說的話：「你不是想靠高考改變命運嗎，我把你手指頭折了，我看你怎麼考試，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改變命運！」
我苦笑了笑，老天對我真是不太地道。
眼淚止不住地流，李奶奶看着我的模樣更是一個勁地掉眼淚。
我要振作，我不能再忍下去了。
「奶奶，我想打個電話。」
我接過手機，艱難地用左手報了警，和叔叔完完整整地講了我遭遇的一切。
13
安嬌嬌和她的姐妹們都被叔叔帶走了，連帶着學校里其他欺負過我的人，都被帶走了。
因為我的右手已經到了二級殘廢的程度，加上那晚我急中生智錄了音，更有前不久國家新出台的相關條例，這一次她們，再也不能以未成年這三個字作為保護傘。
每個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為首的安嬌嬌更是直接進了看守所，之前花高價得來的國外offer也泡了湯，她父母也是隔三岔五就來求我簽和解書，可她毀了我一輩子的前程，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和解。
出事之後，學校的老師都格外重視校園霸凌問題，因為教導主任和班主任長期裝聾作啞的態度，教育局也將他們撤了職。
新的教導主任鼓勵每個受過校園霸凌的人說出自己的遭遇。
前有我的實例，後有規範的法律條例，這次被霸凌的同學也終於敢為自己發聲了。
校園風氣又變得乾淨清新，又變回那個洋溢着陽光和希望的地方。
而這件事之後我再沒見過顧天琪，只聽幾個同學說他出國了。
可我卻在高考前一天見到了他。
「怎麼，來找我嗎？」
「手好點了嗎？」
「好不了了，我現在是個殘疾人了。」
「對不起，都怪我。」
「和你沒關係，是她們作的孽，況且她們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了。」
「當初是我信誓旦旦說要保護你，可現在......」
「別這麼說，我們不都在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嗎。」
「余知瑤，你別這麼說。」
「我們本身就是利用關係，現在搞得這麼煽情幹嘛，我們本身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對吧。」
「余知瑤，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就算你不敢接受我，就算你要推開我，也不用說這麼傷人的話吧。」
「你看錯我了，我就是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我明天就要走了，別這樣。」
「好好去美國過你的富二代生活吧，和我這種要出身沒出身，要長相沒長相還是個殘廢的人實在沒什麼好糾纏的。」
「余知瑤，對不起，我知道那天晚上我沒出現讓你失望了，我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求你一定要看看這個，求你了。」
顧天琪說完遞給我一個u盤，我接過後立馬轉身，好讓眼淚背着顧天琪流下。
通過這半年的相處，要說不動心是假的，可我和他的差距是遙不可及的，我這樣的人也不配和他有未來。
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而且，這世上真正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罷了。
14
一晃到了7月，高考終於出成績了。
用左手答的題雖然比模考時低了幾十分，但還是能去大城市上個一本的。
我激動得親了親自己的左手，高考前一個月我每晚都練習用左手寫字，哪怕寫到手抽筋也不停，雖然最後卷子沒答完，但好在結果是很好的。
李奶奶給我做了一桌好吃的，她一邊拉着我左手一邊擦眼淚，我想要是媽媽還在，她也一定會這樣吧。
高考錄取通知書到手後，我立馬跑到墓園去告訴媽媽，我當着媽媽的面拆開了快遞，大聲念着錄取通知書上的每一個字，尤其念到專業時還刻意多念了幾遍。
「法律專業，媽媽我選了法律專業，你女兒以後要成為律師了，我學了法之後就沒人再敢隨便欺負我和你了，我們就能用法律保護自己了。」
「媽媽，媽媽，我要上大學了，您開心嗎，您在天上都看見了嗎，媽......」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哭訴這半年來我受過的每一個委屈。
媽媽，女兒很堅強，她不再需要任何人保護，以後終於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這一天也是我18歲的生日，除了錄取通知書我還帶了一塊蛋糕。
是我最喜歡的芒果口味，以前因為夏錦深對芒果過敏，媽媽為了遷就夏錦深總是不給我買芒果口味的蛋糕。
今天我18歲了，終於吃上了。
這個蛋糕好甜好甜，原來芒果蛋糕是這麼好吃，我竟然現在才吃到。
從墓地回來時已經傍晚，媽媽租的老破小房租已經到期了，夏錦深一高考完就搬走了，我被李奶奶收留在她家，我滿18了，從明天起就可以出門打工掙錢了。
還沒上樓就聞到了奶奶做飯的香味，紅燒肉還有魚香肉絲，都是我愛吃的。
「回來啦？快洗洗手吃飯，奶奶給你燒了紅燒肉，還買了西瓜在冰箱。」
奶奶系的圍裙還是原來我媽媽送給她的，連顏色都一樣。
我看着李奶奶的背影，嘴裡不由說了句：
「媽，我回來了。」
15
之後我找了份便利店的兼職，店長曾經和我媽媽關係好的像親姐妹，所以對我特別照顧。
不僅不給我排晚班，時薪也是按照全職的標準發，還管我一頓午飯。
雖然媽媽不在了，但我生命中的光卻都有媽媽的影子，李奶奶是，店長也是。
媽媽總告訴我要善待他人，不要動惡，好人總會有好報。
以前我不懂這話的分量，現在卻發自心底地覺得媽媽真好，媽媽真的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晚上收拾行李時，我才猛然想起顧天琪之前交給我的那個U盤，我還沒來得及看！
奶奶家沒電腦，連身上的工作服都顧不上換，我立馬飛奔到網吧。
打開裡面有五六個文件夾，有視頻的還有文字的，還有很多的圖片和聊天記錄截圖。
我耐下性子仔仔細細從頭開始看。
3個小時過後，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而是站在顧天琪家樓下仔細數着樓層。
3、4、5、6、7，8！
沒錯，就是8樓！
顧天琪給我看過的照片，我看到了正在8樓陽台晾衣服的那女人和夏錦深。
果然，顧天琪和他爸出國後，現在夏錦深和他媽霸占着這套房子。
看了U盤才知道，原來顧天琪消失那天正好是他找到證據的那天，他為了找到確鑿證據，跟着了那個女人幾天幾夜。
直到他完完整整錄下了那個女人打電話的錄音。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沙啞一直催她要錢，那個女人不耐煩地說：煩不煩，急什麼，又不是不給你錢，上次把那個女人弄死之後，錢不是立馬給你了嘛，你還能怕我不給錢嗎。
文件夾里的聊天記錄也清清楚楚地記錄了那女人買兇製造意外的全過程。
我氣得手直抖，我媽媽微笑的臉至今還在我腦子裡浮現，明明那麼善良的人，為什麼會被這樣對待。
就當我撥通110電話時，U盤裡最後一個文件夾讓我改變了主意。
我有更好的辦法替媽媽討回公道。
16
這天休息，我破天荒地買了果籃去看還在昏迷的「爸爸」。
果然夏錦深在這裡。
「你來幹什麼，你趕緊滾！」
「急什麼，我馬上開學要走了，以後也不回來了，走之前來看看爸爸。」
「不用你看，從此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請你離開。」
「爸這一躺都半年多了，可見傷得不清啊，你媽來看過嗎？」
「關你什麼事，你趕緊走行不行！別把晦氣傳染給我爸！」
「我想設計那場車禍的人一定也想要了咱爸的命，只是她沒想到我媽居然會傻的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去護住你爸的頭。」
「你在胡說些什麼？」
「事故現場的照片你忘了嗎，要不是我媽媽將你爸死死護住，你爸早就死了！哪兒還能躺在這裡，讓你天天見？你爸的命是我媽給的！聽明白了嗎！」
「臭婊子，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嘴。」
我稍稍平息情緒，掏出包里事先打印好的聊天記錄和錄音筆。
他媽的微信頭像和聲音他自己最熟悉，他也沒法狡辯這不是他媽。
錄音在放到的最後一句時，我故意調高了音量，那女人的聲音冷酷無情，就和之前的夏錦深一樣。
「我要車上的男人和那女的一起死，聽懂了嗎！」
我看着夏錦深驚訝的神情，又貼心地重播了一遍。
「我要車上的男人和那女的一起死，聽懂了嗎！」
「夠了！余知瑤你tm到底想幹什麼？」
「我說了我只是來看看爸爸，看完我就走了。」
放下果籃我就走了，離開前我遞給夏錦深一張照片。
那是他18歲生日時，我們一家四口拍的，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尤其是夏錦深，鼻尖上還摸着奶油，爸爸媽媽望向他的眼神滿滿的驕傲和寵溺。
可現在，媽媽不在了，爸爸也醒不過來了，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你辜負了我媽媽對你最真摯最珍貴的愛。」
「不甘、不得、不休，囚人自囚，現在這結局是你想要的嗎？哥哥。」
關上病房的那剎，我仿佛聽到了哭聲，聲音低沉好似還帶着幾分悔恨。
一周後的某個下午，本地新聞突然報道一起特大火災新聞。
地點剛好是那女人家，報道上說那場火勢極其兇猛，一共傷亡2人，一男一女，女的40歲左右，男的是今年江中的畢業生，剛考上大學只有18歲。
新聞播出後沒一會班級群就炸了鍋，同學們紛紛認出那個18歲的男生就是夏錦深。
我將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其實這結局我在幾天前就有所預料。
聽說那女人拿走了夏錦深和他爸所有的錢準備帶着小兒子出國，不僅拉黑了夏錦深，還停止支付夏錦深他爸的住院費，昨晚夏錦深他爸因為長期欠費被趕出醫院，最後沒撐過去還是離開了。
我輕輕閉上雙眼，一滴接一滴的淚從我臉上滑下。
我沉沉地嘆了口氣，和店長請了半天假，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媽媽。
媽媽，我終於為您報仇了，您終於可以安息了。
17
我申請了助學貸款，雖然只打了一個月的工，但老闆還是給了我兩個月的工資，還給我包了個大紅包。
臨走前，李奶奶和店長一起和我吃了頓飯。
她們一個勁地誇我爭氣，就像親人對晚輩那樣，一個勁地囑咐我要常來電話，他們還說他們以後就是我的親人，讓我不要害怕，永遠地向前走吧。
那天我第一次喝白酒，火辣的酒精順着我的喉嚨流到胃部，我狠狠舒了口氣，我放下過往的一切仇恨，這裡是我的家鄉，生我養我的地方，這裡不只是傷痛，也有最真摯的溫情。
我會永遠記住發生過的一切，然後帶着媽媽那份，好好活下去。
離家那天，店長和李奶奶都來送我了，店長遞給我一大包零食讓我路上吃，奶奶給我烙了十幾張小餅。
奶奶哭了，反覆叮囑我照顧好自己，放了假就回來。
我知道，我一定會回來的，這裡有我的親人，和我永遠長眠的媽媽。
火車很慢很慢，耳機里一遍遍循環着毛不易的《一程山路》，我看着窗外的山山水水又想起原先和顧天琪的雲南之約。
但我還是沒有去打擾他，我知道要想和他再相遇，我還要再努力一點才行。
上了大學後我沒日沒夜地參加各種法律公益活動，每到假期我都會回家看看奶奶和店長。
也終於在大四開學前拿到了中國政法大學的保研資格。
久違的發了條朋友圈，炸出一堆不聯繫的好友，其中一個顧天琪的高中同學給我留了言。
「知瑤，你是和顧天琪一起去北京嗎？」
雖然3年多都沒有聯繫，但聽到他的名字心裡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當年我欠了他這麼大的一個人情，還說了那麼些蠢話。
我好想見他，哪怕再見一面。
本科畢業後我又回到店裡干起了兼職，這次回家給奶奶買了個頸間按摩椅，還給店長買了身衣服。
研究生錄取通知書的收貨地我填的是店裡，和四年前一樣，一拿到手我就立馬拿去給媽媽看。
這次我竟發現媽媽的墓前很乾淨，是有人來看過媽媽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一定是顧天琪，可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敢去找他。
正當我轉身準備離開時，耳邊卻傳來：
「好久不見，我的大律師。」
18
是他，真的是他！
我用盡全力跑向他，他也順勢張開雙臂將我攬入懷裡。
這一次，我沒有退縮，他也沒有。
「四年了，顧天琪，這個擁抱我等了四年了。」
「余知瑤，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顧天琪，對不起。」
他用盡全力將我攬入懷中：「別說對不起，也別再推開我了，讓我保護你，一輩子，求你了。」
後來我才知道，他這些年一直在打聽我的消息，知道我要去北京讀研後，將公司設在了北京，知道我放假要回家後，也先我一步回到家鄉。
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不期而遇，所有的重逢不過都是預謀千次的實驗。
奶奶也告訴我，顧天琪時常派人送東西給她，店長也說店裡一大半的貨都是顧天琪給的。
原來顧天琪背着我做了這麼多，我竟活像個傻子。
在我要出發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奶奶讓我的顧天琪一起到家裡吃飯。
奶奶的白髮又多了，手也開始發抖，我和顧天琪商量等在北京安頓後就把奶奶接到北京去。
奶奶笑着看着我，什麼也沒說，只從懷裡掏出自己祖傳的玉鐲給我。
「我不能要，奶奶，這太貴重了。」
「你要是把奶奶當親人就收下，你收下它奶奶才能讓你給我養老啊，哈哈哈。」
奶奶邊開玩笑邊將玉鐲帶到我手上。
「余知瑤，你現在又多了1個親人了。」
「又多了一個？誰？」
「我啊！就在你眼前坐着呢。」
「余知瑤，奶奶看這小伙子不錯，你倆什麼時候結婚呢。」
「奶奶您胡說了，我們現在還不是......」
「奶奶，您說的沒錯。」
顧天琪突然打斷，隨即理了理衣服後，直接單膝跪地。
「余知瑤小姐，請你嫁給我好嗎？讓我成為你的合法丈夫，從此我們相伴餘生，死生不離。」
「我......」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了，無論你想去哪兒我都跟你去，守護你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我戒不掉了。」
「顧天琪，我願意！」
奶奶為我戴上玉鐲，又將我的手放到顧天琪手裡。
「我的乖孫女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對她啊，奶奶祝你們幸福。」
顧天琪從口袋掏出一枚戒指，內環還刻着我的名字和生日。
這一刻我實在控制不住大哭，但這次是因為幸福。
臨走前我和顧天琪去看了媽媽，我在媽媽墓前發誓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帶着她那份，好好地活下去。不留餘地地愛己愛人，善待身邊的每個人，更學會保護自己，不讓任何人再有欺負我的機會。
我的研究生學習方向就包括校園暴力法案的進一步完善，雖然現在已有法律條文，但我相信有了我和同輩們的努力，這項法案一定會越來越完善，直到法律不放過任何一個施暴者，直到每一個少年都能勇敢地說不，直到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拿未成年為藉口肆意妄為。
讓我國所有青少年都能積極向上地成長在陽光里，這就是我的理想。
從淋雨的人變成撐傘的人。
媽媽，您在天上看到了嗎，女兒真的做到了。
19
（若干年後）
「老公，慢點走，咱二寶老是踢我，我都走不快。」
「好好好，老婆大人，我這不是怕誤機嘛。」
「怎麼今年又去雲南，自從咱倆和好後每年去一次雲南，我都快成雲南人了。」
「我這可是為了允諾你的年少之約，必須把雲南每個角落都逛遍了才行。」
「好吧，那下次我們能不能去個三亞、廈門之類的，想看海了。」
「沒問題，現在就改機票。」
「啊啊啊！」
「怎麼啦怎麼啦？」
「咱二寶又踢我了。」
「我懂了，咱寶貝不讓改簽，所以咱還得去雲南！」
「爸爸媽媽，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來兒子，爸抱着你跑兩步，光顧着和你媽說話，把你都給忘了。」
「老公、兒子，回頭！」
我拿出手機咔嚓一張，老公抱着兒子雙雙比了個耶。
不錯，這張照片拍得也很滿意，看來我又要換新的手機壁紙了。
「老公、兒子，你們等等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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