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走向遠沒有如林寧所想象的那般順遂。原本他滿心期待着,憑藉着自己的努力和一些機緣,能夠讓一切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可現實卻像一記沉重的鐵拳,毫不留情地擊碎了他美好的幻想。林成的病情就如同那肆虐的野火,在他的身體裡瘋狂蔓延,且愈演愈烈。起初,林成還能偶爾清醒片刻,跟林寧說上幾句體己話,可如今,他已經到了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認不出來的地步。他常常目光呆滯地望着天花板,嘴裡不時嘟囔着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雙手也無意識地在空中抓撓着,仿佛在跟看不見的病魔做着最後的掙扎。
林寧的心情,也隨着林成病情的不斷惡化,如同一顆墜入無盡深淵的石頭,直直地跌到了谷底。曾經,他滿心歡喜地以為能和胡雪吟在雲山島上度過一段甜蜜美好的時光,遠離江湖的紛爭與煩惱。他們可以在清晨攜手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看那朝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橙紅色;可以在夜晚依偎在海邊的礁石旁,聽着海浪拍打着岸邊的聲音,感受着海風輕輕拂過臉頰的溫柔。然而,現實卻讓他的這些美好憧憬瞬間化為泡影。他的內心充滿了煎熬與痛苦,他實在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地同胡雪吟在雲山島上卿卿我我,而讓林成一個人在病榻上忍受着病痛的無情折磨。每一次想到林成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和無助的眼神,林寧的心就像被無數根尖銳的針刺着,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林寧懷着沉重的心情,給胡雪吟留下了一封書信。他在信中一筆一划地寫道,自己要回日月幫了,希望她有時間能多陪陪林成。每寫一個字,他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着他沉甸甸的責任和無盡的愧疚。寫完信後,他將信輕輕地放在了青黛樓前玉蘭樹下的的石桌上,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他整個世界的重量。
胡雪吟回來後,一眼就看見了林寧留下的那封信。她的身體瞬間僵住了,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她緩緩地走上前去,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拿起那封信。當她的目光落在信上的字跡時,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那封信在她微微顫抖的手中,仿佛也在隨着她的悲傷而顫抖。突然,一陣微風吹過,那封信從她的手中掙脫,隨風飄落在地上。胡雪吟呆呆地望着地上的信,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滑落,她喃喃自語道:「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胡雪吟,上輩子我做了什麼錯事,這輩子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吶喊。儘管胡雪吟的內心深處並不願意見到林成,畢竟過去的種種讓她心中始終有着一道難以跨越的坎。但她依然不想違背林寧的意願,因為在她心中,林寧的話就如同最珍貴的承諾。於是,她強忍着內心的複雜情緒,和林秀一起坐船來到了恩澤幫。
當兩人踏入恩澤幫的時候,林成正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看到胡雪吟的那一刻,林成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瞬間閃爍着異樣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盞明燈,充滿了驚喜和渴望。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因為虛弱而無法發出聲音。他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想要抬起來,仿佛想要去觸摸胡雪吟,可最終卻只能無力地垂落在床邊。 昏暗的房間裡,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不斷晃動。林成整個人蜷縮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裡時不時呢喃着什麼。當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時,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艱難地站起身來,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蜷縮而有些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用顫抖得幾乎拿不穩東西的手,扶着牆壁,努力讓自己站穩。此時,他的聲音帶着無盡的期盼和顫抖,從乾澀的喉嚨中擠出:「神仙妹妹,你終於來了。」
胡雪吟看着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愣住了,林成頭髮凌亂地散在肩頭,臉上滿是污垢,衣服破破爛爛的,好似許久未曾換過,整個人邋遢不堪。他的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一片茫然和失魂落魄,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了身體。胡雪吟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那股酸澀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湧上心頭,讓她的眼眶瞬間濕潤。她努力想要忍住淚水,可那晶瑩的淚珠還是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地上。
林成看到胡雪吟落淚,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揮舞着,就像一隻迷失方向的鳥兒。嘴巴也開始語無倫次地說着:「神仙妹妹,是不是哥哥哪裡做的不好,又惹神仙妹妹傷心了?是不是我之前沒聽你的話,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你難過了?你別傷心,你別哭啊。」他的聲音因為焦急而變得有些沙啞。胡雪吟緩緩搖了搖頭,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只能哽咽着說道:「我們三個人,總有一個人或者兩個人要做出犧牲,這就是我們的命呀!命運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們緊緊地束縛在其中,我們根本無法逃脫。也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好了,我們誰都改變不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悲戚。
林成似懂非懂地聽着胡雪吟的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他微微皺着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妹妹來看我,我好高興,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肯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們去看看花,看看草,說不定心情就會好起來了。」說着,他伸出那髒兮兮的手,一把拉住胡雪吟的手,拉着她就往門外走去。兩人走出玉竹樓,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玉竹樓前面是一片五彩斑斕的花海,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微風輕輕拂過,花朵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迷人的香氣。林成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樣,歡快地拉着胡雪吟在花海中穿梭。而胡雪吟此時卻像一個木偶一樣,眼神呆滯,機械地跟在林成身後,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腦海中一直盤旋着那殘酷的命運。
林成看着這些嬌艷欲滴的鮮花,興奮地拍起手來,扯着嗓子唱道:「花兒紅,鮮艷艷,好似妹妹一張臉。妹妹的臉就像這花兒一樣漂亮,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那歌聲雖然有些跑調,卻充滿了童真和快樂。胡雪吟微微顰眉,眼中含着憂愁,靜靜地看着林成。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對他說些什麼。她想告訴他殘酷的命運,可又不忍心打破他此刻的快樂;她想默默地陪伴着他,可又深知這份陪伴不會長久。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卻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林成歪着腦袋,眼神迷茫地看着胡雪吟,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神仙妹妹,你看起來好像有些不開心呢,是不是我又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情惹你生氣啦?」胡雪吟微微垂着頭,輕輕地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不是的,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覺得我好像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這裡充滿了太多的痛苦和無奈。」林成聽了胡雪吟的話,不禁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用手指着天空,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我知道啦!神仙妹妹你應該生活在天上才對呀,那裡一定沒有這麼多煩惱和痛苦。」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胡雪吟已經在恩澤幫中住了一個多月了。這段時間裡,林成的病情時好時壞,讓人十分揪心。而胡雪吟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輕易地將她吹倒。苗書艷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疼惜不已。終於,她忍不住把胡雪吟叫到了身邊,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孩子啊,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成兒和寧兒都是我的兒子,對我來說,他們就像手心手背一樣,都是我的心頭肉啊。伯母實在不願意看到他們兩個兄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你們三個人當中,總要有一個人要做出一些犧牲才行啊……孩子,人活一世,不要總是委屈自己,要勇敢地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去做那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啊!」胡雪吟淚眼婆娑地看着苗書艷,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可是,我走了之後,成哥哥該怎麼辦呢?」胡雪吟的聲音帶着些許哽咽,她實在放心不下林成。苗書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安慰道:「人生就如同一場大夢,有時候一念之間,花就開了;而有時候,一念之間,花又落了。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我相信成兒他會慢慢想通的。」胡雪吟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感激地對苗書艷說道:「謝謝伯母的成全,我這就去日月幫找寧哥哥!」說罷,她轉身離去,背影顯得有些決絕。
林成對於胡雪吟的突然離開毫無心理準備,他的心情瞬間變得異常煩躁不安。在房間裡,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不停地摔東西、打人,以此來發泄內心的痛苦和憤怒。苗書艷聽到動靜後,急忙趕來。她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房間,心疼地看着林成,問道:「成兒,你這是怎麼了?」林成滿臉怒容,充滿敵意地盯着苗書艷,吼道:「你們把我的神仙妹妹藏到哪裡去了?快說!」苗書艷強忍着淚水,哽咽着回答道:「神仙妹妹是天上的仙女,仙女只能住在天上,她已經回到天庭去居住了。」林成聽了苗書艷的話,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再發狂。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嘴裡喃喃自語道:「仙女……回天庭了……」不錯,神仙妹妹只應該住在天上。"從此以後,林成突然變得安靜起來,他沉默不語,常常日不轉晴的望着天空發呆,似乎是在尋找仙界中的神仙妹妹……
備受情感折磨的並非只有胡雪吟和林成二人,林寧的日子同樣也不好過,每一天都如同在痛苦的深淵中煎熬。這一天清晨,林寧悠悠轉醒,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叢蓉早已守候在一旁,見他醒來,趕忙上前服侍他洗漱。洗漱完畢後,林寧靜靜地坐在床邊,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胡雪吟。正當他沉浸在回憶中時,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傳來,「嗖」的一聲,一隻飛鏢如閃電般疾馳而來,直直地扎在了他房間的窗欞上。林寧悚然一驚,定睛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林寧急忙起身,快步走到窗邊,一把將那隻飛鏢拔下。飛鏢的末端繫着一張紙條,他顫抖着雙手將紙條展開,胡雪吟那清秀的字跡立刻映入眼帘:「寧哥哥,你說過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可為何你卻不守信約?」看着這行字,林寧的心中頓時湧起了萬千波瀾,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不息。他的眼眶漸漸濕潤了,胡雪吟的柔情蜜意如同一股清泉,沁入了他那早已乾涸的心田。林寧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他猛地推開房門,高聲喊道:「雪吟妹妹,是你嗎?」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迴蕩,帶着他滿心的期待和渴望。
然而,當胡雪吟那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時,林寧卻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女子,竟然就是從前那個玉雪瑩潔、聰穎可愛的少女。胡雪吟的身體仿佛風中之燭,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倒下。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無盡的哀傷和幽怨。林寧的心如刀絞般疼痛,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他輕柔地撫摸着胡雪吟如絲般柔順的秀髮,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輕聲說道:「原諒我,雪吟妹妹。我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委屈。從這一刻起,我真的再也不想與你分離哪怕一刻!」胡雪吟凝視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她的聲音略微顫抖着,輕聲問道:「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嗎?你不會再欺騙我了吧?」林寧見狀,毫不猶豫地舉起右手,表情嚴肅而莊重,仿佛在向上蒼起誓一般,鄭重地說道:「蒼天在上,我林寧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絕無半句虛假。若有半句假話,就讓我遭受五雷轟頂之罰,不得好死……」話未說完,胡雪吟突然伸出手,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感動和信任,柔聲說道:「不要再說了,我相信你。」兩人經歷了風風雨雨,世事無常,早已身心俱疲,滿心愁緒。然而,如今的再度重逢,卻讓他們心中都堅定了一個信念——無論如何,都絕不再讓彼此分開。
這世間萬千紅塵,猶如弱水三千,而唯有那悠悠歲月,才能解開彼此心中的枷鎖。紅塵之中,莫道凡間生活艱苦,那層層青霧,遮掩了多少世間瑣事。人生來便有定數,這一切或許都是上天註定,繁華與酸楚,都非人力所能左右。若能踏上紅塵青霧之上,跳出三界之外,便不會再有痛苦和酸楚。人生不過短短几十載,又何必去計較那些微不足道的塵埃呢?
時光匆匆,歲月如梭,轉眼之間,兩年的時光已經悄然流逝,而距離白玉峰和林秀的婚期也越來越近了。初夏的雲山島,宛如林秀那顆興高采烈、熱情奔放的心。湛藍的天空如同一張巨大的畫布,描繪出令人心動的畫卷,那無邊無際的海洋般深邃的色彩,讓人不禁陶醉其中。潔白的雲朵宛如輕盈的船隻,悠然自得地飄浮在天空中,仿佛在訴說着林秀此刻美麗的心情。
忘憂湖的湖水清澈見底,與湛藍的天空渾然一體,水天一色,相映成趣。湖中的綠荷如同一大片翠綠的傘蓋,覆蓋了大半個湖面,呈現出「青荷蓋藍水,芙蓉披紅鮮,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的絕美景色。林秀倚靠在通往湖心亭棧道的欄杆上,微風輕拂着她的髮絲,她輕輕吟唱着,那歌聲如同一縷清泉,流淌在這寧靜的湖面上:"
水清清,波渺渺,
青蓮馨香相映好。
素娥羞妍,惹人迷醉!
芙蕖飄香過千里,
朱紗秀喬近眼前。
葉碧瓊珠晶欲滴,
荷粉嬌艷芳逸遠。
仿若靈河撲下天,
只為有你翩翩來。"
林寧和胡雪吟緩緩地穿過那片青蔥的綠草地,沿着蜿蜒的棧道,一步一步地朝着林秀走去。胡雪吟面帶微笑,邊走邊輕聲說道:「春風十里,都比不上秀姐姐的一絲溫柔。那萬畝的荷花,也抵不過秀姐姐的一眼情深。如今秀姐姐好事將近,不僅人比花美,更是變得越發聰慧了呢!這首荷花詞寫得真是絕妙啊,將情感融入景色之中,直接抒發內心的感受,讓妹妹我聽了如沐春風,神清氣爽!」林秀聽到胡雪吟的誇讚,心中頓時像盛開的花朵一般,綻放出喜悅的笑容。她的雙頰如粉霞般艷麗,一雙美眸彎成了月牙,笑意在眼底流轉。她連忙衝着林寧和胡雪吟招手,嬌聲喊道:「你們兩個快些過來呀,看看這些荷花,開得多麼嬌艷欲滴啊!」
忘憂湖宛如一面碧綠的鏡子,一半是鬱鬱蔥蔥的荷葉,另一半則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湖面上,淡淡的煙霧像輕紗一樣緩緩飄蕩,如夢似幻。湖水清澈如鏡,倒映着岸邊的垂柳,那垂柳的枝條隨風搖曳,仿佛在水中翩翩起舞。竹影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訴說着什麼秘密。湖中,蓮葉碧綠如翡翠,荷花爭奇鬥豔,或潔白如雪,或粉嫩如霞,或金黃似陽,美不勝收。湖的四周,山巒起伏,翠色慾滴,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畫。山上,百花爭艷,如煙似霞,香氣四溢,盈滿枝頭。這一切,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令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胡雪吟站在湖心亭中,手扶欄杆,遠眺着那一片青碧連天的湖水,不禁感嘆道:「青碧連天水纏綿,郎情似水,妾意如綿。這兩天我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秀姐姐心中的白馬王子就快來了。」她的話音剛落,就見秦嵐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地趕到湖心亭,對着林秀說道:「秀小姐,白公子已經到雲山島了。」林秀聞言,心中猛地一動,雙頰瞬間泛起一抹紅暈,宛如晚霞一般艷麗,喜上眉梢。胡雪吟見狀,不禁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咱們一起去迎接新郎吧。」林秀滿心歡喜,連連點頭,與胡雪吟一同邁步走出怡華園。
然而,她們還沒走出多遠,就見迎面走來一位鮮衣怒馬的男子。只見他身着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如仙,氣質溫潤如玉,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這男子正是林秀朝思暮想、日夜盼望的白玉峰。儘管已有三年時間未見,但林秀一眼便認出了他。此刻的白玉峰,容華若珠,風采依舊,甚至比她記憶中的還要更加英俊瀟灑。林秀心中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她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快步迎上前去,說道:「玉峰,你終於來了!」
陽光灑在白玉峰那張俊美如雕刻般的臉龐上,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劍眉橫臥,雙目含情,仿佛春日裡最柔和的微風,讓人不禁為之傾倒。他風度翩翩,氣度不凡,自信滿滿地凝視着眼前的林秀,輕聲說道:「還有一個月時間,便是我們的婚期了。我特意來接你,明天我們便一同啟程,返回西域的白玉山。」林秀聽聞此言,心中一陣甜蜜,她羞澀地點了點頭,面色泛起如晚霞般的紅暈,宛如一朵盛開的桃花,嬌艷欲滴。她低垂着眼帘,不敢與白玉峰的目光交匯,只是輕聲應道:「好的。」一旁的胡雪吟見狀,咯咯笑道:「秀姐姐要出嫁啦!我來給你當伴娘好不好呀?」林秀抬起頭,看着胡雪吟那張俏皮可愛的臉龐,微笑着回答道:「當然好啦!有你當我的伴娘,一定會很有趣的。」林秀接着說道:「不僅如此,我爹、我娘、二哥、胡叔叔還有雲姨娘都會一起去白玉山參加我的婚禮呢!」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胡傳茂和程雲來到林秀的房間,送上了一顆珍貴的珍珠作為禮物。然而,由於雲山島的事務繁忙,他們無法與眾人一同前往西域。林秀一行人登上了一艘大船,乘風破浪,向着金陵的恩澤幫駛去。當他們抵達恩澤幫時,林恩澤和苗書艷早已在岸邊等候多時。見到女兒的到來,林恩澤滿心歡喜,他熱情地迎接了眾人,並為林秀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林恩澤特意囑咐他的三個徒弟,一定要照顧好林成,這兩年林成的病情逐漸趨於穩定,雖然他依舊沉默寡言,不太喜歡與他人交流,但也並未出現過激的行為。於是,林恩澤夫婦決定帶領眾人一同向西進發。西域的白玉山,乃是天山南麓的一個分支,與金陵之間的直線距離足有七千多里之遙。由於距離婚期尚有一個月的時間,林恩澤便精心規劃了一條路線:先經過西安、寧夏、蘭州,再穿越敦煌,抵達天山後,繼續向南行進,直至白玉山。如此一來,不僅能夠順利抵達目的地,還可以順路遊覽西部的每一個主要城市,讓林寧和林秀這兩個年輕人開開眼界,增長見識。
眾人騎着快馬,一路疾馳,風馳電掣般地穿越了西安和寧夏。僅僅十日之後,他們便抵達了蘭州。這座城市,乃是通往西域的重要要塞,其繁華程度令人驚嘆。眾人在城中盡情遊玩了一整天,盡情領略了這座城市的風土人情和獨特魅力。傍晚時分,眾人在蘭州城中尋覓到一家客棧,準備在此歇息一晚。店掌柜熱情地迎接了他們,並迅速為大家安排好了客房。眾人剛剛踏入各自的房間,還未來得及稍作休整,便突然聽到客棧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緊接着是一陣陣嘈雜的人聲。顯然,又有一批人馬風塵僕僕地趕來,準備在此投宿。
林寧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掌柜的,要五間上等的客房。"林寧暗暗心驚,一聽聲音他便知道來人是月明郡主,不知道她也去西域做什麼?難道也是去參加白玉峰和秀兒的婚禮?林寧正在心中惴測,只聽見又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怎麼這麼慢呀,快點掌柜的,你家客棧到底做不做生意?小心本王把你的店拆了。"林寧聽出來這聲音正是豪格。店掌柜連忙應聲道:"來了客官,馬上給您五位安排五間上等客房。"這時又聽見白玉峰說道:"貝子和郡主駕到,在下有失遠迎,實在是失敬!失敬!"豪格說道:"白兄客氣了,本王接到你的婚宴請帖便同郡主出發趕往西域,一路上遊山玩水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沒想到恰巧在這裡遇到了白兄,你這是去接新娘子了嗎?"白玉峰迴答道:"不錯,我接林秀回白玉山成親,正好我們可以結伴而行。"這時豪格又說道:"新娘子長的很標緻,白兄好福氣呀!"接着林寧聽見白玉峰向林秀介紹了豪格,林秀和白玉峰同豪格、月明郡主寒暄了幾句,幾人便各自回房休息。林寧心中暗暗叫苦,他領教過月明郡主的刁蠻難纏,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裡同月明郡主同行,她又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第二天月明郡主見到林寧故作詫異地說道:"這不是林家二公子嗎?本郡主好心好意地請你去盛京做客,怎麼你卻不領情,每一次都不辭而別?"林寧苦笑道:"郡主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每天都很忙,實在是沒有時間陪伴郡主?"月明郡主用眼睛斜睨了一眼胡雪吟說道:"只怕林公子是口是心非吧,你有時間陪伴這個嬌滴滴的小妹妹,卻沒時間陪伴本郡主?"林寧不想同月明郡糾纏下去,假裝沒有聽到月明郡主說話,月明郡主白了一眼胡雪吟,便不再說話。
一行人結伴而行又向西北方向趕了了兩天路,穿過了西寧,向西寧西北方向行走了大約四百里路程,來到了美麗的青海湖。傍晚眾人睏倦至極,急於想找一家客棧休息,然而附近只有一個客棧,且客房已滿,大家沒辦法只能繼續趕路。又向前走了十多里路,看見沿途有一座大型山莊。山莊的大門緊閉,大門的門楣上寫着柳家堡三個大字,門前放着兩尊威武的石獅,顯得很是氣派。林寧上前扣動大門的門環。半晌才有家丁打開大門的木栓,那家丁只將腦袋露出門外,身體卻在門裡,他小心謹慎的問林寧道:"官人找誰?"林寧抱拳說道:"在下林寧,我和我的家人向西途經此處,想借貴地住宿一晚,不知道主人是否同意?"那家丁說道:"官人稍等,我這就問一下堡主。"那家丁"呯"的一聲將大門關上,林寧等人在門外等了半天,仍不見有人開門,豪格脾氣火爆,他高聲罵道:"奶奶的,這個柳家堡有什麼了不起的,待本王進去一把火把它燒個乾淨。"豪格從馬背上跳下來,手持大刀便要硬闖柳家堡。突然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那名家丁站在大門前恭恭敬敬的對林寧說道:我家柳堡主請各位官人到堡中喝茶。"豪格收起鋼刀,冷哼一聲,第一個走進柳家堡。眾人緊隨其後走進堡中。
眾人見柳家堡中到處是青翠茂密的綠植,閬苑瓊樓、飛閣流丹掩映在一片翠綠中,整個堡中布滿四通八達的青石小路,左突右旋仿佛迷宮一般。此時是沒有月亮的夜晚,青石小路又錯綜複雜,眾人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那名家丁手提燈籠帶領眾人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廳,林寧見這個大廳中雕樑畫棟,氣勢不凡。大廳東側的坐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身後站着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中年男子面色較白,面容偏瘦,一雙眼睛猶如深淵一般深邃,氣度沉穆。只是兩眉間似乎隱藏着一絲讓人不易察覺到的淡淡哀愁。他身後的少年人身穿一襲淺藍華服,腰間佩戴着一枚紫玉佩,面容清秀,看起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只是他同那位中年男子一樣,眉宇間似乎也透着一絲淡淡的憂愁。再看那位少女,體態微豐,身材適中,膚膩如脂,肌光勝雪,柳葉彎眉,杏眼流螢,腮凝新荔,鼻賦鵝脂,容貌豐盈俏麗,只是那少女的如水美目略帶紅腫,顯然是剛剛哭泣過。
林恩澤在眾人當中最為年長,他雙手抱拳向那名中年男子說道:"在下是金陵恩澤幫的林恩澤,我們一行人想要去西域的白玉山,途經此地想要在貴莊討擾一晚,不知柳堡主是否方便?"中年男子從坐椅上站起來說道:"原來您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恩澤幫的林幫主,幸會幸會,我叫柳化忠,是柳家堡的堡主,能夠結識林幫主真是三生有幸,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林幫主儘管在寒舍住下。"柳化忠又對他身後的少年和少女說道:"宏遠,夢遠,還不快上前拜見林幫主。"柳宏遠走上前來向林恩澤抱拳鞠躬道:"侄兒柳宏遠拜見林幫主。"柳夢遠也隨即走上前,向林恩澤行了一個萬福禮:"侄女柳夢遠拜見林幫主。"
原來柳化忠一家是西漢大將軍衛青的後代子孫。衛青被仇人設計陷害至死後,衛氏家族被滅族。他的兒子衛登饒幸逃出長安,過着隱姓埋名的日子,其後代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改為柳姓,逃亡到青海湖一帶紮根生存了下來。柳化忠的妻子已經離世多年,只留下一個兒子柳宏遠和一個女兒柳夢遠陪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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