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看着捲軸上的內容,眼中寒光閃爍,心中卻泛起一絲悲涼。這世間之事,便是如此荒唐可笑嗎?忠臣良將,反倒要受盡折磨,而那奸佞小人,卻能步步高升,將這大好河山,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繼續往下看去:紹興八年,秦檜拜為右僕射……金國使者前來議和,秦檜與王倫一同進宮面聖。皇上與眾臣商議此事,秦檜卻故意拖延時間,獨身留下,對皇上說:「如今朝中大臣,膽小怕事,遇事畏首畏尾,不堪與陛下共謀國家大事。依臣愚見,陛下若真有意與金國議和,不如將此事全權交由臣下負責。」
「好一個『全權負責』!」悟空忍不住冷笑,這秦檜,當真是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他仿佛看見那昏暗的朝堂之上,一個佝僂的身影,卻投射出巨大的陰影,籠罩着瑟瑟發抖的百官,那陰影里,是無邊的黑暗和無盡的恐懼。
「皇上說:『朕也正有此意,此事便全權交由卿家負責。』秦檜又說:『此事重大,還請陛下容臣回去再仔細斟酌三日。』」
「我且問你,你既然急於求成,為何又要故意拖延三日?難道就不怕這三日之中,朝中突然殺出一個忠臣,仿效當年祖逖聞雞起舞,以血為盟,號召天下忠義之士,共組『忠臣鋤奸黨』,壞了你的好事?」 行者的聲音帶着戲謔。
秦檜咧開嘴,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閻君爺爺有所不知,那時候哪還有什麼趙家天子,分明是我秦檜的天下!」他眼中閃爍着貪婪的光芒,「我早就命人寫好了勸降的名單,那些個貪生怕死的朝臣,哪個不是乖乖地俯首稱臣?就算真有那等不怕死的忠臣義士,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須知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他孤身一人,又能奈我何?還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腦袋搬家!」秦檜的聲音尖銳刺耳,像夜梟的啼叫,迴蕩在這陰森的地府, 「閻君爺爺,你莫要忘了,這世上像你說的那種捨生忘死的忠臣,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又有幾個?便是真有那麼一兩個,也成不了氣候,我秦檜照樣可以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安享榮華富貴!」
行者聽完,怒火中燒,這番話,簡直比那地府的陰風還要令人心寒。他曾以為,這世間最可悲的,莫過於力量的差距,弱者只能任人宰割。可現在他才明白,比力量更可怕的,是心的淪喪,是靈魂的腐朽。
「照你這般說來,你眼裡還有沒有當今天子,還有沒有這滿朝文武?!」行者咬牙切齒,雙目赤紅,仿佛要噴出火來。
秦檜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閻君爺爺有所不知,在犯鬼眼裡,這殿上的百官,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
「螻蟻?!」行者怒極反笑,這秦檜,竟然將活生生的人命,視作螻蟻一般!
「白面鬼何在!」行者怒吼一聲,聲震地獄,「給我將這廝推入碓臼,碾成齏粉,化作百萬螞蟻,以泄我心頭之恨!」
眾鬼差領命,頃刻間便抬來一張五丈長、一百丈寬的巨型石臼,那石臼黑沉沉的,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淵。秦檜被鬼差粗暴地扔進石臼,他驚恐地掙扎着,哀嚎着,卻無濟於事。
巨石碾壓而下,伴隨着骨骼碎裂的聲響,秦檜化作一攤肉泥。那肉泥蠕動着,翻滾着,轉瞬間化作了無數隻黑色的螞蟻,倉皇地四處逃竄。
行者仍不解恨,他命吹噓王掌簿吹出一道陰風,將秦檜的魂魄重新聚攏起來,變成人形。
「秦檜,你再仔細看看,如今到底是百官是螻蟻,還是你這奸相是螻蟻?!」 行者的聲音冰冷刺骨,不帶一絲感情。
秦檜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面如土色,面對行者的質問,他只是瑟瑟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曾經無比自信,以為自己掌控了所有人的命運,卻不知,自己也不過是命運洪流中的一粒塵埃。
悟空看着這一幕,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快意,有的只是無盡的悲涼。他明白,這世間像秦檜這樣的惡人,殺了一個,還會有千千萬萬個。
油鍋里還翻滾着令人作嘔的腥臭,那是秦檜殘留的恐懼。他在地上扭曲,曾經的錦繡華服如今只是一塊塊焦黑的破布,緊緊貼在他潰爛的皮膚上。行者只是冷冷地看着,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像是在看一隻被玩弄後的螻蟻。
「你不是很威風嗎?你不是說天子也不過如此嗎?」 行者的聲音如同地獄裡刮出的寒風,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割在秦檜的心頭。
秦檜想求饒,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喉嚨里嗬嗬的嘶吼,像是野獸臨死前的哀鳴。他眼睜睜地看着行者,曾經不可一世的眼神里,如今只剩下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我再問你,你眼中,天子是什麼?」行者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戲謔,像是貓捉老鼠前的玩弄。
秦檜顫抖着,油鍋的熱浪一波波地衝擊着他的身體,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迴蕩着行者冰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審判。
「天子?天子……」 他想起了金鑾殿上的九龍寶座,想起了趙構驚恐的眼神,想起了自己手中的權勢,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野心……
「天子,不過是草芥,是玩物,是螻蟻……」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啞着聲音說道,仿佛這是他最後的執念。
行者笑了,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不屑,「好一個草芥,好一個玩物!我今天就讓你做一回天子,讓你嘗嘗這滋味!」
他一揮手,秦檜的身體再次被拋入油鍋,皮肉被炸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獄裡迴蕩,如同最悽厲的哀嚎。
片刻之後,秦檜被撈了出來,他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行者卻並沒有就此放過他。判官遵照行者的指示,對着秦檜吹了一口氣,將他變回了人形。
「秦檜,我繼續問你,你那些日子無所事事,都在做些什麼消遣啊?」 行者問道,語氣裡帶着一絲玩味。
秦檜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不敢抬頭看行者,只能盯着地面,仿佛那裡有什麼救命的稻草。
「消遣?下官……下官哪有什麼時間消遣啊……」他聲音顫抖着,像是在極力掩飾什麼。
「哦?是嗎?」行者冷哼一聲,「你身為當朝宰相,不思殺敵報國,不思為君分憂,不思整頓綱常,不思釐清名分,竟然說自己沒有時間消遣,我看你分明是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作惡多端上了吧!」
秦檜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磕頭求饒,「爺爺明鑑啊!那延期的三日,下官一直忙着看那些官員的名冊……」
他戰戰兢兢地講述着自己的「工作」,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如何用硃筆標記姓秦的官員,如何為空白處預留剷除異己的空間,如何用墨圈圈畫出一個個死亡的預兆……
行者聽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但他的內心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哪裡是什麼名冊,分明就是一本生死簿,一本由秦檜親手書寫的,人間地獄的名單!
行者沉默着,他手中的金箍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微微顫抖着。他猛地抬起頭,眼中仿佛燃燒着熊熊烈火,直視得那秦檜瑟瑟發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好!好!」行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嘲諷,「秦檜啊秦檜,我道你在地獄裡如何這般逍遙自在,原來是把這閻羅殿也攪了個天翻地覆!你當真以為自己一手遮天,可以將這生死簿都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鄧化、張蕃兩位賢兄啊!」行者仰天長嘆,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和無奈,「你們當初為何不早早結果了這廝,讓他活在這世上,干出這等傷天害理的勾當!罷了罷了,既然鄧公的霹靂不用來劈這等奸賊,那便由我孫雷公來替天行道吧!」
說罷,行者不再理會那跪地求饒的秦檜,手中金箍棒猛地一揮,頓時地動山搖,風雲變色。只見那陰森可怖的閻羅殿上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仿佛天神的怒火即將傾瀉而下。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萬千道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整個地獄。一萬名手持鐵鞭的雷公鬼差,身披銀色鎧甲,腳踏風火輪,從天而降,將秦檜團團圍住。
「噼啪!噼啪!噼啪!」
雷公鬼差們毫不留情地揮動着手中的鐵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秦檜的身上,直打得他皮開肉綻,魂飛魄散。那悽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獄,卻沒有任何鬼差敢上前阻攔,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天意,這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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