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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年多大？」
蕭楓輕輕將嘴從碗邊移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葉晨濃密的睫羽上，眼底悄然划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深色。
「十三，怎麼了？」葉晨隨手把碗往地上一撂，扭頭詫異地掃了蕭楓一眼，眉頭微蹙。
雖說在這天啟王朝，並沒有不許未成年人獨自出門在外的律條，可蕭楓冷不丁問起年齡，這讓他心裡犯起了嘀咕。
難不成是見自己年紀小，就想耍賴不認賬？
想到這兒，葉晨瞬間低下頭湊近蕭楓面前，一張細膩白淨的臉直懟蕭楓的視線，兩人相距不過三指寬。
蕭楓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渾身一激靈，本能地想往後躲，卻發現背後就是柱子，退無可退。這一掙扎，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白色的布條眨眼間就滲出血跡，蕭楓圓睜雙眼，呼吸瞬間停滯。這葉晨到底在幹什麼，難道是聞到他的信香了？
成年天乾的血液會不受控制地散發出信香，可蕭楓才十四歲，不過是半年前爆發狂躁期才分化成天乾，血液里的信香並不濃郁。
況且，葉晨還沒分化，照理說是聞不到信香的，那他湊這麼近又是為何？
蕭楓的嘴角泛白，嘴唇乾裂起皮，他抬眸看向葉晨的眼睛，略顯尷尬地扯出一絲笑，「你……你靠我這麼近幹什麼？」聲音輕得如同蚊子嗡嗡。
葉晨嘴角一歪，嬉皮笑臉道：「看你長得好看不行？」
這話一出，蕭楓頓覺臉頰熱氣上涌，耳垂也燙了起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有人這般直白地誇他，只是這坤澤說話也太大膽了些。
蕭楓半天沒吭聲，緩緩垂下頭，葉晨以為他心虛不敢直視，便肆無忌憚地盯着他看。
沒成想，蕭楓的頭越埋越低。
「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別人和你說話你低頭幹什麼？」葉晨終究沒忍住，撇撇嘴，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和蕭楓的距離。
就這當口，葉晨才瞧見蕭楓泛紅的耳垂。
「喲，你這是在害羞嗎？」
「你一個坤澤怎麼這般粗魯。」
兩人同時開口，音量卻天差地別。
蕭楓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唧，葉晨則大得好似喇叭廣播。
雖說蕭楓聲音微弱，可葉晨還是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你說什麼？坤澤？」葉晨下意識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噌地一下站起身來，「不是，你看我這樣子像坤澤嗎？」
蕭楓看着葉晨，輕輕點了點頭。
葉晨見狀，不屑地嗤笑一聲，接着又蹲回蕭楓面前，大大咧咧地將一隻胳膊搭在他肩上，「兄弟，我知道這年頭掙點錢不容易，你要是覺得我要你十兩金醫藥費太貴，咱們也可以商量商量，犯不着編這種瞎話來糊弄我。」
聽到葉晨的話，蕭楓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地與他對視，一字一句認真說道：「你的信香已經溢散出來，很快就要分化爆發……雨露期了。」說到最後，蕭楓有些難為情，緩緩移開了目光，望向別處。
蕭楓的這些舉動葉晨都瞧在眼裡，然而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葉晨哪裡懂得這個世界乾坤有別的門道。
「哦？我懂了。」葉晨雙手鬆開蕭楓的肩膀，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抱胸站在蕭楓面前，微微低頭俯視着他，臉上掛着幾縷不懷好意的輕笑，「你這是想把我當作坤澤賣到青樓去呀。」
蕭楓一下子愣住了，睜大眼睛，急切地看向葉晨：「不是這樣，葉晨兄弟，我沒有騙你，也沒想騙你，你真的是坤澤，你的信香此刻已經溢散出來，馬上就要進入分化期，這段時間你萬萬不能出去了。」
「不出去做什麼？喝西北風啊？」葉晨一邊說着，一邊兩手抓住自己乾淨得連一點灰塵都沒有的口袋，使勁往外翻地展示在蕭楓面前。
「我要是不出去掙點錢，咱倆吃啥喝啥？不是，你這人要是不想給錢，就明說，白白浪費我花了一兩銀子給你買藥。你知道一兩銀子我一個人能吃多久嗎？」
「不是二兩銀子嗎？」蕭楓小聲地、弱弱地打斷道。
葉晨動作一頓，隨後大手猛地一揮：「害，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信守承諾，現在還瞎騙說我是坤澤。不是，你看看你，都受傷倒在地上了，還想着怎麼騙我。你們現在這當詐騙犯的，職業能力都這麼強嗎？受傷還不忘業務，你是有KPI要急着完成嗎？」
雖然葉晨說的有些詞蕭楓不太明白，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葉晨是在罵他。
蕭楓着急地開口，話語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我沒有騙你葉晨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自己去醫館把脈，你此刻的信香極其不穩定，不對，你如今千萬不能去醫館，否則在路上就會被天乾擄走。你還是待在這裡，你要是覺得我在說謊，我可以現在就付給你銀錢。」
說着，蕭楓便緩緩伸手去摸索自己的衣物，手指在腰帶上反覆摩挲了好一會兒，才從中掏出一個玄色的荷包，他往前傾了傾身，伸手遞向葉晨：「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雖說算不上什麼貴重物件，但拿去換點錢應是夠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當了當作盤纏吧。」
遞出荷包時，蕭楓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看着蕭楓的動作，葉晨不自覺地皺了皺眼角。
這人穿着氣度不凡，看起來不像是騙子。不過，剛才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坤澤，着實把葉晨嚇了一跳。為了避免被仙人跳，葉晨還是佯裝要炸蕭楓。
「一個荷包能值多少錢。」葉晨嘴上雖這麼說，眼睛卻盯着那荷包，伸手接過時，還輕輕撇了撇嘴，露出幾分嫌棄。入手一掂量，發覺有些分量，他這才好奇地打開系口，瞧見裡面放着一個約莫三指寬高的小印章。
印章通體通透，白淨無瑕，哪怕葉晨並不精通玉石，也能瞧出這是個稀罕玩意兒。
葉晨心裡暗喜，嘴角差點就揚了起來，他趕緊使勁壓了壓嘴角，不動聲色地將東西迅速收到自己的大荷包里，又抬眼瞧了瞧蕭楓。
這一次，態度明顯有了轉變，他清了清嗓子，語氣緩和不少：「咳咳，蕭楓兄，剛才嘛，我也就是擔心遇上騙子，畢竟這一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所以說話重了些，還望你別介意。」
說話間，葉晨還略帶歉意地撓了撓頭。
蕭楓見狀，順勢而下，臉上掛着溫和的笑：「無礙，出門在外，自然要多幾分防備，葉晨兄這般警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眼見氣氛緩和得差不多了，葉晨微微坐直身子，輕咳一聲，趕緊拋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蕭楓兄剛才一直篤定我是坤澤這是為何？」
聞言，蕭楓眉頭緊緊皺起，看向葉晨的眼神中帶着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
他微微頓了頓，似在斟酌言辭，隨後開口道：「此事我沒有欺騙葉晨兄，你的信香，應是海棠香，如今已然外溢。依照常理，一般坤澤信香濃郁外泄，需三到七天完成分化，也就是說，你此刻即將進入分化期。」
蕭楓一邊說着，一邊藏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但目光卻始終緊鎖在葉晨臉上，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反應。
蕭楓說的一愣一愣的，聽的一旁葉晨有些石化。
只是幾息時間，葉晨剛掛起的嘴角就瞬間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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