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霎時有些呆愣。
普通百姓家哪裡見過這樣好看的少年,要不是周圍的天乾沒有任何暴動異常,恐怕他還以為這少年是個坤澤呢?
張了張嘴巴,栓子清了下嗓子眼,剛準備開口和葉晨打招呼。
卻未想,葉晨搶先說道:「哥們,你能不能別這樣看我,怪瘮得慌。」
葉晨嘴角不自然的抽搐,這群人都是怎麼回事,看他和看過年豬圈裡的豬一樣。
「我……不是,你長得也太好看了。」
葉晨:「?」
你在口出什麼狂言,我這是帥。
似乎是覺得葉晨的眼神看他很奇怪,栓子馬上又改了話。
「額,我是這個意思,就是兄弟你長得和我們這群人差別也太大了。」栓子摸了摸後腦,有些不好意的補充,「你長得比我們鎮子上的坤澤還好看,他的眼睛都沒你好看。」
栓子齜着大門牙傻笑着,看得葉晨心裡一陣嘀咕,這人該不會是傻了吧。
旁邊兩隊的天乾和中庸瞧見栓子這副模樣,當即就有人沒忍住,「噗」 的一聲笑出聲來。
「你小子什麼眼神,就他這瘦了吧唧、看上去一點肉都沒有的醜樣,還比坤澤好看。」 那天乾說着,嘴角咧開,語氣越來越嘲諷,「那你們鎮子上的坤澤得有多醜,還不如這個矮豆芽好看。」
這個說話帶着濃烈歧視和言語攻擊的天乾,正是剛才排隊在葉晨前面、看他不順眼的那個人。
他被分配進了衝鋒軍,這是軍隊裡通常打頭陣的隊伍,大多數入選的都是最為強健的天乾,就連發的銀子也比別的隊伍多一兩。
正因如此,這些衝鋒軍的人一向看不起其他隊伍里的人,一有機會就會嘲弄其他人,畢竟衝鋒軍的人驍勇善戰,一般隊伍里的人自然不會自討苦吃地和他們作對。
而現在整個火頭軍就只招了三個人,和其他隊伍相比,他們自然成了先被開刀的對象。
聽到有人開口嘲諷葉晨,一時間就像是打開了什麼潘多拉魔盒,周圍的人都開始紛紛嘲笑葉晨。
「呦,估計他們鎮子裡的人審美就這樣,人家就喜歡這又瘦又矮的『坤澤』。」
「哈哈哈,那他們鎮子裡的人是不是都沒吃飽,所以才這麼奇葩,這麼丑的『坤澤』都喜歡。」
「……」
葉晨無語。
上大學的時候,一群男生就喜歡湊在一起討論班上哪個女孩好看,一般人可能覺得男生喜歡瘦的、苗條的,但其實,只要是交過女朋友或是對女生多一點了解的,都知道他們大多喜歡豐腴一點的女生,為啥呢,因為有肉的女生抱起來手感很不錯。
話雖然很糙,但這確實是來自葉晨曾經交過女朋友的室友實感語錄。
可當這一切評論的主角放在自己身上,葉晨就有些接受不了。
什麼玩意兒,拿我來比較,有沒有搞錯,我一個大老爺們,被這麼搞。
今天忍了一路的葉晨實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下去了。
「你們……」
氣勢剛起,但很快就被打斷。
之前排隊報名參軍的時候敲鑼組織紀律的敲鑼人又過來了,他先是瞅了一圈人,然後把視線落在葉晨身上,僅僅兩秒,又很快移開目光。
「又在幹什麼,你們現在已經進了隊伍,現在就是兵,有沒有組織和紀律,一進來就在這裡吵。」
敲鑼人的聲音很大,帶着一股不容抵抗的氣勢,一群新兵蛋子很快站回自己的隊伍,昂首挺胸,完全沒了剛才欺負葉晨幾個人的模樣。
葉晨想說的話沒能說出來,反而一個用力咽了回去。
今天報名參軍的流程結束了,總共五六十個新兵,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行人跟在幾個穿着盔甲的人身後,開始朝着駐紮的軍隊走去。
「軍爺,這到軍隊我們要步行多久啊。」
「才走五里地,這還有五里路,瞧你們一個個的慫樣,一點當兵的樣子都沒有。」
才剛走沒多久,一些中庸就開始吃不消了。
瀾州與狼族邊境的交匯處,狼煙四起,地勢崎嶇不平,多為乾草沙漠地帶,水源稀缺。僅是夜晚行軍時的溫差,就讓一些毫無準備的人凍得受不了。
這一點,葉晨在進入瀾州境內的第一天,就深刻感受到了大自然無情的 「摧殘」。因此,這幾天每到夜晚黃昏時分,他就穿上兩套衣服來保暖 。
這一幕讓栓子有些疑惑,「葉晨,天還沒黑你就穿上這麼多,不覺得熱嗎?」
「我早來幾日,這瀾州晝夜溫差大,栓子哥你也多穿幾件,省的着涼。」
「哦,這樣啊,那我在穿一件。」說完,栓子就從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外套穿在最外面禦寒。
自幾個時辰前兩人一同遭受 「言語霸凌」 後,葉晨和栓子的關係親近了一步,彼此多說了些話,打開了話匣子 。
除葉晨和栓子外,還有一個叫做李運,三人都是這次招進來火頭軍,可能是因為體型上和一些天乾還有健碩的中庸相比,不那麼出色,所以被招兵處的人分配進了火頭軍。
李運是家裡這幾年收成不好,才狠下心來到軍營里掙些銀子,為的就是給他的雙胞胎弟弟換點吃的,一家人能活下去。
聽着李運講述自家的悲慘遭遇,說得繪聲繪色,還時不時抹把眼淚,旁邊的栓子也不知怎的被感染,哭得不成樣子。
這倒是讓一旁的葉晨有些不知所措。他這時候是不是也得哭幾下?
他只是替蕭楓傳個口信才進軍營,只要告訴何將軍後,他就會離開這裡。他不會上戰場廝殺,沒有什麼危險,可他們確是……
葉晨仰頭看向遼闊沙漠邊緣頂空的繁星,這裡的風景壯闊無邊,星雲連片,比受工業污染的現代天空明亮不知道多少倍,看上去璀璨至極,讓人沉醉。
但這個世界的風景再美,也比不上他原本的世界。
在那裡,他有家人,有朋友,有喜歡吃的蛋撻、薯條、快樂水,而且自己的國家沒有戰爭,也沒人餓死,那是一個令人嚮往的國度。
「你小子怎麼了,不說話。」身後的栓子一手拍上葉晨的肩膀,一手擦着自己眼角還未乾的眼淚,有些多愁善感。
葉晨抿了抿嘴角,低下頭繼續趕路,「沒什麼,就是想家了。」
見到葉晨低下頭不再多話,李運和栓子頓時覺得葉晨年紀小,又獨自出來從軍,估計也是個苦命人,便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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