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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觀景，這次由你親自帶隊活捉蕭楓，你務必要將他帶回。」
穩坐在高台之上的中年男子，隱藏在陰影之下，看不清神情，但其身形卻幾乎占據了整片黑暗。
站在高台之下的裴觀景，背影被光線拉得修長，他俯身應道：「義父放心，此次必然萬無一失。」
中年男子聽到裴觀景的回答，當即大笑出聲。
放蕩不加掩飾的聲音在空蕩的室內迴蕩不絕。
瀾州，永吉客棧。
半夜三更，遠處荒漠裡傳來狼鳴聲，突然，門邊傳來聲響。
回憶中斷，躺在床上的人瞬間睜開眼睛，看向門邊，眼裡帶着幾絲在黑暗中進行的揣測。
「誰？」
「是我，少主公。」
門外的人輕聲作答。
裴觀景收回冰冷的視線，起身穿上外袍，打開門，「進來吧。」
走進室內，默俞雙手將腰間的信件呈上：「回稟少主公，這孫家莊的少年我已探明，他的確有問題。經屬下探查，那少年名葉晨，父葉坊，於十多年前和妻子林氏遷居孫家莊。葉晨父親半年前身亡，親生母親生他時母體受損，不到兩年便撒手人寰。除此之外，屬下還找到一些時間問題，這葉晨是在葉坊和林菲菲成親之前就有的孩子，並非葉坊親生兒子。」
「至於這林菲菲，她乃當初在江南一帶的富商之女，後因家道中落，才嫁給葉坊。但這其中的一些線索因年代久遠，屬下並未探查到林菲菲在閨閣中與何人有過親密接觸。」
「哦？」 裴觀景整理衣袖的手慢了半拍，他微微挑眉，「這倒是有趣。那林菲菲是當初的江南皇商林家之人嗎？」
「是。」
身為天乾，裴觀景身量較高，卻不顯得笨重，而是擁有一種介於勁瘦和硬朗之間的身形。他接過默俞手中的書信，借着月光打開，眼神飛速瀏覽文字。
「有趣，當真是有趣，這林菲菲竟然是坤澤。」 裴觀景手裡捏着書信兩角，跨步坐到了椅子上，「我怎麼記得這皇商林家當初是因為女兒為中庸之身，與人訂下婚約才回絕淮安王的求娶，怎麼如今這林菲菲竟然是坤澤 。」
「有趣，真是有趣，看來又有一齣好戲要上演了。」
說着，裴觀景微微一甩袖，不知怎的，這書信竟憑空開始焚燒。
幽暗寂靜的環境下，躍動的火苗之中隱隱閃現出裴觀景那張臉明暗分明的俊美側影。
默俞看着裴觀景的動作，嘴角動了動後，張嘴道：「還有一事，屬下要報。」
裴觀景眉頭輕輕一抬：「說。」
默俞：「屬下到達孫家莊當日，這葉晨的繼母柳芽與人通姦殘害葉晨，被當地里正送至衙門報案，判決流放雍州做苦役。」
「那葉晨人呢？」
不知怎麼的，裴觀景眼前突然浮現出今日白天所見的那名少年。
像，真是像。
要不是他在他的身上沒有察覺到一任何的當日孫家莊少年的氣息，恐怕他也會以為這就是當日的孫家莊少年。
默俞繼續說道：「屬下並未找到他的屍骨，但村民一致認為是柳氏和姦夫孫氏動的手，並且在衙門刑獄之下，兩人招供，說是屍體被扔到照月江中。可在下游江域，官衙們並未找到屍身，最後以屍身被江魚啃噬、無屍可尋結案。」
手中的書信已燒毀，裴觀景捏了捏手中的黑末，再次隱沒於黑暗中。
在無人看清的模糊難辨身影里，裴觀景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他慢慢抬頭，直視前方晦暗不明的屏風，良久不語。
「啃噬無屍？」
默俞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些森冷，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是。」
突然，空蕩安靜的室內傳出低沉的、帶着胸腔震動的聲音。
那是裴觀景難以壓制的笑聲。
身後的默俞有些發顫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又發神經了？？！
剛想要逃離的默俞才跨出半隻腳，就被裴觀景叫住。
「默俞。」
默俞渾身一個激靈，原地站直。
「替我親自回一趟京城，將此事告知義父，然後再去江南一帶調查淮安王和林菲菲之間的事情。」
默俞：「是……」
「默昇。」
躲在角落裡的默昇，默默從一處陰暗的縫隙中顯出身形，「在。」
「你去崇州找淮安王。聽說他多年未娶，想來心裡還是念着故人，你去幫我送上一份大禮。」
默昇一頭霧水：「少主公，送什麼大禮？」
裴觀景勾唇一笑：「就說，他有個遺失在外的坤澤兒子，現在在我們手裡。」
默昇：「啊？」
默俞：「！！！」
不是吧，少主公，你真敢這麼玩。
他兒子都死了，你這麼搞？！
要是說之前裴觀景只是懷疑葉晨是個坤澤，那麼現在他就可以肯定他就是坤澤。
當日他就感覺到一陣芳香，本以為是山間花香，現在想來恐怕就是那坤澤的信香。
真是可惜了，這麼多年難得遇到和我信香如此契合的坤澤，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都能夠勾動我體內的信香浮動，結果還未相識，就已落入黃泉。
只是一張有着幾分熟悉感覺的臉，就讓他對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過目不忘，他一直想不明白，如今是想明白了。
一個坤澤的父母必然是坤澤和天乾，但葉坊只是一個中庸，怎能生出坤澤。況且，憑藉那位的身份，他怎麼會允許別人染指自己的坤澤。
加上葉晨那和故人神似幾分的側臉，想來不會出錯了。
十四年前的江南貪污案，牽連甚廣一眾皇商均紛紛入獄，想來這淮安王為了保住林菲菲也是煞費苦心。
畢竟當初的旨意可是，凡是皇商與官員勾結的貪污者家眷一律充入教坊司，可誰都未曾料到，結果被淮安王向當年的景帝求情，改旨為貶為庶人，金銀充庫，子女一律不得入朝為官的口諭，算是格外開恩。
從京城一路到江南，想來這其中也是發生了不少的變故，才讓這位淮安王至今未娶，放言道：此生只等一不歸人。
當初他還疑惑這是誰呢，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如今葉晨死無對證，隨便找個人頂替就成。淮安王也不會知曉真正的葉晨已經葬身魚腹，如此他也能在義父之後的計劃里多一分籌碼和淮安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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