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身上還帶着之前參軍報名時發的軍餉。他做完在山廟的事之後,來到山下小鎮,準備買點吃食。沿路買的都是些零嘴,填不飽肚子,純粹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葉晨將包裹背在肩下,一路上大搖大擺地走着,很快,他揮霍的模樣就招惹了一群地皮流氓。
這群流氓見葉晨身形瘦弱,還孤身一人,便起了歪心思。他們湊在一起合計,打算把葉晨賣到尋芳閣去。畢竟,像葉晨這樣俊俏的小生,在如今這世道可不好找,難得碰到一個有幾分姿色的中庸,賣給老鴇肯定能賺不少錢。
一行人身着粗布麻衣,來意不善地站到葉晨面前。
葉晨低下頭,試圖繞過他們,卻被他們一次次阻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壯漢,葉晨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問道:「幾位大哥,有事嗎?」
那為首的一人,挺着個圓滾滾的大肚皮,伸手摸了摸自己油光發亮的肚皮,不懷好意地笑着說:「哥幾個請你喝一杯,賞個臉?」
都是男人,葉晨哪能不明白對方心裡的那些小九九。
葉晨暗自吐槽,怎麼又讓自己碰上這種事。早知道離開軍隊時,就該把臉抹黑。
葉晨乾笑了一下,開始在心裡估算雙方的戰鬥力。
嗯……不妙,他打不過。那逃跑呢?
葉晨一回頭,才發現自己身後早已圍滿了這群流氓。他們一個個眼底帶着打量和戲謔,肆意的眼神讓他心裡十分不舒服。
葉晨抓緊手中的包裹,想要趁機衝出去。他轉動身子,看準一個縫隙,猛地扎了過去。然而,他才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揪住了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給拖了回來。
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後,葉晨連忙爬起來。這群人繼續步步緊逼,葉晨手腳並用,慌亂地往後爬,直到後背頂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少年那原本純白無暇的縴手沾滿了黑灰,一雙如秋水般盈盈動人的鹿眼此刻滿是驚嚇。他單薄的身軀仿佛稍微一用力就會被碾碎。而這一切,落在不遠處某人的眼中,顯得分外扎眼。
裴觀景站在不遠處,背着藥籠,靜靜地望着這邊的場景。他眼中的情緒變化萬千,看不透那是什麼。半晌,他還是沒有向前邁出一步。
「呦,你這模樣長得挺俊俏的嘛,比那尋芳閣的頭牌元信公子還要美。他可是坤澤,你一個中庸,長成這般模樣,也算是難得。」 一人說着,就笑眯眯地將自己的手朝着葉晨伸過去。
葉晨眉心緊緊皺起,迅速掏出自己藏在胸口的匕首,揮臂一擋。伴隨着一聲慘叫,周圍圍觀的百姓瞬間嚇得往後退去,唯有站在人群里的裴觀景一動不動,身姿挺拔,如鶴立雞群。
落在地上的一截手指,讓葉晨短暫地愣住了。
這蕭楓那裡順來的匕首竟然這麼厲害!只是片刻,葉晨便反應過來,抄起一旁的包裹,轉身就跑。
「抓住他!」 那些人也回過神來,瞬間下令抓住葉晨。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看起來這麼弱小的葉晨,竟然能傷得了他們的老大。
眼見着葉晨扎進人群,瘦小的身影即將消失不見,這群人頓時着急地大聲呵斥驅趕人群。一些百姓本就不願意招惹他們,聽到這大聲的斥罵,於是便紛紛往後退去。眨眼間,寬敞的路邊就只剩下葉晨奮力奔跑的身影。
葉晨聽到身後那緊追不捨、一直甩不掉的聲音,心裡愈發焦急。慌亂之中,他瞧見拐角路邊有個半開的後門,想都沒想便轉身沖了進去,隨後順手用力將門關住,靠在門上大口喘着粗氣。
「那小子人呢?」 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
「哎,我明明看到他往這邊跑的,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你們去那邊追,你們跟我去這邊,走,繼續追!」
聽着那群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葉晨緊繃的身軀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順着門緩緩滑了下來。
半晌後,放鬆下來的葉晨,這才聞到一股濃烈且刺鼻的藥香。他順着味道抬眼望去,只見院子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晾曬的架子上滿滿當當都是乾草藥。
「喂,有人嗎?」 葉晨試探着大聲詢問,聲音在空蕩蕩的院子裡迴蕩。
呼喊半天,無人應答,葉晨大着膽子走進內堂想要一探究竟。
他挨個房間查看,可依然沒有見到半個人影。他轉身去廚房給自己舀了一勺熱水,摻着涼水,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順便拿起腰邊的牛皮水袋,將其灌滿。
真奇怪,這裡的人去哪了?水還是燒開的,怎麼會不見一個人?
想來主人家應該是去鄰居家做客,一時半會兒還沒回來。看這裡到處都是曬乾的草藥,這家主人多半是位醫者。葉晨思忖過後,從口袋裡掏出幾文錢,放在鍋邊,算是取水的水錢。
為了不被那群流氓認出來,葉晨用鍋底灰抹黑了臉,又將包裹里的衣服換上。換好後,他輕輕打開門,側耳傾聽,聽到外面沒有異常動靜,路上的行人也都恢復了正常的往來,這才小心翼翼地邁出腳,然後將門關回原樣,緊緊抓着包裹,朝着城門口拼命跑去。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他還是待在軍營里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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