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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暴雨砸在彩繪玻璃上的聲音像指甲划過黑板。我攥着手術刀的右手被血痂黏住，刀刃倒映着顧明城扭曲的臉。他胸前的十字架吊墜晃動着，在閃電里泛着冷光。
「十六年前你母親跪在這裡求我。」皮鞋碾過破碎的玫瑰窗，顧明城踢開腳邊鏽蝕的鐵釘，「她以為上帝會救贖妓女的女兒。」
肋骨的劇痛讓我蜷縮在祭壇台階。雨水混着血水在耶穌像腳下匯成暗河，浸泡着散落的病曆本。泛黃的紙頁上「HIV陽性」的診斷日期，正是我被孤兒院收養那天。
十字架轟然倒塌時我笑了。石膏碎塊砸在顧明城定製西裝上，露出藏在神像底座的血袋與針管。「每月慈善晚宴抽血做戲，很辛苦吧顧院長？」我舔了舔開裂的嘴角，「可惜人造聖痕遮不住梅毒潰爛。」
他的鱷魚皮鞋踩住我手腕瞬間，手術刀脫手的脆響混着雷聲。脖頸被領帶勒緊時，我聞到古龍水掩蓋的腐臭。「知道為什麼選你當實驗體嗎？」溫熱呼吸噴在耳後，「你和那些流浪貓一樣，死了也沒人在意。」
彩色玻璃的陰影在他臉上切割。十七道疤痕在暴雨中甦醒，從後背蔓延到鎖骨。我摸到祭壇下的燭台，鐵鏽味湧進喉管。「孤兒院地窖的貓籠...」燭尖捅進他大腿時，我聽見布料撕裂與骨骼錯位的聲音，「現在輪到你了。」
顧明城踉蹌着撞翻聖水池。漂白劑氣味炸開的剎那，我撲向滾落在地的注射器。針頭離靜脈半寸時，頭皮傳來撕裂的劇痛。「多完美的抗毒血清。」他揪着我頭髮往牆上撞，「用艾滋病毒培養的疫苗，該刻上誰的名字？」
血滴在受難像的眼睛上。我望着暴雨中閃爍的警燈，咬碎了後槽牙里的膠囊。苦杏仁味在舌尖炸開時，顧明城正在撕扯我的襯衫紐扣。「記者十分鐘後就到。」我對着他驚愕的瞳孔咳嗽，「性侵養女致死的醜聞，喜歡嗎？」
警笛聲刺穿彩繪玻璃的前一秒，我掙開他僵直的手臂。十字架尖釘貫穿掌心的瞬間，血柱噴濺在慈善晚宴的邀請函上。顧明城舉着攝像機的手在抖，鏡頭裡是他親手給我注射毒品的錄像。
「收容所七十八個孩子都在停屍房等你。」我拽着十字架鏈條站起來，鐵鏽混着經年累月的血腥味衝進鼻腔，「現在輪到天使發瘋了。」
閃電劈中教堂尖頂時，顧明城舉着消防斧撲來。我迎着他猩紅的眼珠張開雙臂，讓斧刃精準砍進鎖骨舊傷。溫熱血漿噴在他定製西裝上，像朵綻放在雪地的紅梅。
「當年你就是這樣劈開鐵籠的。」我攥住斧柄往前頂，聽着自己鎖骨碎裂的脆響，「可惜貓有九條命。」藏在袖口的採血針扎進他頸動脈時，警報聲震碎了最後一塊玻璃。
顧明城跪在血泊里摳喉嚨的樣子，像極了懺悔室抽搐的癮君子。我踩着他抽搐的後背，把HIV陽性報告單塞進他嘴裡。「這是你給我的聖餐。」血漿從指縫滴在他顫抖的十字架上，「現在該你咽下去了。」
當警用手電筒照亮祭壇時，我正握着手術刀劃開小腹縫合線。染血的疫苗試管滾到顧明城手邊，他瘋狗般撲上去的模樣，像極了爭奪腐肉的鬣狗。
「疫苗是假的。」我對着破門而入的閃光燈微笑，咽下喉間翻湧的血塊，「就像你的慈善。」顧明城的慘叫聲中，我扯開病號服露出滿身針孔，「但病毒是真的。」
暴雨從坍塌的穹頂傾瀉而下。我躺在受難像的懷抱里，看顧明城被警棍按在血水裡。他胸前的十字架陷進泥濘，就像當年我被按在孤兒院地板的模樣。
「下地獄吧。」我對着他扭曲的倒影做口型，舉起從神父屍體摸來的左輪手槍。當子彈穿透顴骨時，我聽見十七歲的自己在尖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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