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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我剖開最後一具機械守衛的胸腔時，共生體藤蔓突然發出悲鳴。
那些纏繞在齒輪間的熒光鬚根正瘋狂退化成灰燼，仿佛地下實驗室深處藏着焚化爐。
楚惜月的全息投影懸浮在通風管道口，漸變瞳仁里流轉着銀河星圖。
「歡迎來到人類補完計劃核心區。」她的裙擺化作數據流消散，「猜猜看，十萬氧氣奴隸的腦神經能組成多大的生物計算機？」
電梯井底部的鈦合金門緩緩開啟，眼前景象讓我的共生體出現短暫僵直。
直徑三公里的球形空間內，十萬具維生艙呈DNA雙螺旋結構排列，每具艙體都延伸出納米導管，匯聚成直插穹頂的光柱——那是由人腦生物電驅動的「氧氣星鏈」基站。
「用《永樂大典》設計的神經拓撲網絡。」楚惜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些大腦每秒鐘能演算七千萬億次，剛好夠維持大氣層修補程序的運行...」
我甩出藤蔓纏住最近的維生艙。
艙內老者突然睜開眼，瞳孔里跳動着《快雪時晴帖》的墨跡。
他的喉結蠕動發出合成音：「檢測到未授權共生體，啟動清理協議。」
整個球形空間的納米導管驟然收縮，光柱扭曲成克萊因瓶形態。
我的太陽穴像被插入燒紅的鐵釺，視網膜上閃過海量數據流——那是十萬個意識被撕碎重組的痛苦。
「警告！腦細胞損耗率突破臨界值！」
系統光幕炸裂成血色，我踉蹌着撞向控制台。
指尖觸及《永樂大典》殘卷的瞬間，青銅紋路從皮膚下暴起，在空中拼出明朝觀星台的渾天儀投影。
渾天儀投射的星圖突然聚焦在月球背面。
放大萬倍後，環形山中央的黑色方尖碑清晰可見，碑面刻滿與共生體紋路相同的符號。
更恐怖的是，方尖碑周圍漂浮着數以千計的氧氣運輸艙，艙內人體正以肉眼可見速度硅基化。
「三年前墜毀的嫦娥七號，其實成功帶回了這個。」
楚惜月本體從光柱中析出，她的左半身已變成晶體結構，「知道方尖碑的材料嗎？是純度100%的二氧化硅...或者說，玻璃化的類人生物遺骸。」
我猛然想起博物館裡復活的碑靈。當《永樂大典》殘卷與渾天儀產生共鳴時，十萬氧氣奴隸突然齊聲吟誦：「天工開物，萬物芻狗...」
楚惜月的晶體手指刺入自己胸口，挖出塊跳動的墨玉：「這是用《蘭亭序》真跡淬鍊的量子核心，植入你體內就能...」
共生體藤蔓自主暴起擊碎墨玉。飛濺的碎片在空中凝成王羲之虛影，揮毫寫下血淋淋的「逃」字。
整個實驗室開始坍縮，維生艙里的腦神經光束匯聚成楚惜月的尖叫：「他們來了！」
月球方尖碑在視網膜上投下死亡陰影。
我扛着《永樂大典》殘卷撞破應急通道，身後是正在晶體化的實驗室牆壁。
那些納米導管像活過來的血管，噴湧出粘稠的量子泡沫——任何接觸到的物質都在時間軸上隨機躍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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