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在晨曦中折射出細碎光斑,艾麗婭將最後一枚星輝石嵌進防禦陣眼時,茜絲提着裙擺從旋轉階梯衝上來。
小丫鬟髮髻間沾着霜花,凍紅的臉頰卻泛着喜色:"夫人!
堡主的馬車到黑松林了!"
露娜在鎏金搖籃里蹬了下繡着咒文的襁褓,七彩泡泡撞得鈴蘭風鈴叮噹作響。
三哥正捧着古卷從藏書閣跑來,法杖頂端新生的翡翠色光暈將殘雪映成流動的碧璽。
他踉蹌着扶住浮雕立柱,袖口滑落的皮膚上,昨夜浮現的紫羅蘭印記正與城堡結界共鳴。
當馬蹄鐵踏碎冰面的脆響傳來時,艾麗婭已站在十二階玄冰台階頂端。
她將露娜交給茜絲時,指尖在嬰兒頸後輕輕一按——那裡有枚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月牙形胎記,昨夜被泡泡觸碰後變成了璀璨的銀白色。
"父親!"大哥拄着龍骨杖從西塔樓疾步而來,常年籠罩在眉間的陰鬱被某種希冀沖淡。
他殘破的魔法迴路在靠近主廳時突然震顫,仿佛嗅到某種熟悉的魔力氣息。
二哥默不作聲地擦拭着佩劍,劍柄鑲嵌的藍寶石倒映出庭院裡正在融化的雪人——那是他三天前給露娜堆的。
萊昂納德的斗篷挾裹着北境特有的凜冽松香,卻在踏入結界瞬間被暖意融成細霧。
他解劍的動作頓在半空,目光掃過妻子發間新換的雪梟羽飾,那是他們新婚時他獵來的。
"這半年..."艾麗婭屈膝行禮時,裙擺的星紋刺繡突然明滅不定,"北境十七座瞭望塔被魔獸摧毀過半,孩子們..."
"母親半月前用血咒加固東翼結界。"大哥突然打斷,龍骨杖重重磕在地磚的家族紋章上,"三弟的古代魔法終於突破瓶頸,二弟的劍..."
萊昂納德抬手欲撫妻子發頂,露娜突然發出響亮的噴嚏。
懸在穹頂的十二盞魔法吊燈同時暗了暗,堡主袖口滑出一截繃帶,隱約透出暗紫色魔紋。
艾麗婭瞳孔驟縮——那是黑沼澤巫醫獨有的治療印記。
"書房新添了龍血墨。"她退後半步避開丈夫的手,耳墜的月光石撞出清脆聲響,"三公子今夜要試繪古代傳送陣。"
當主廳只剩壁爐畢剝聲時,露娜的銀匙突然掉在長桌下。
茜絲彎腰去撿時,瞥見堡主靴底沾着片淺粉色花瓣——榮耀魔堡方圓百里根本沒有會開花的植物。
"父親可知曉血咒反噬的後果?"大哥突然將龍骨杖橫在身前,杖身浮現的符文竟與露娜昨夜吐出的泡泡同源,"三日前魔獸突襲,母親差點..."
"盧修斯昨夜在閣樓發現些有趣的東西。"艾麗婭將露娜接回懷中,嬰兒的小手準確按在她手腕已經消失的疤痕上,"大管家似乎對東翼的防禦陣圖格外感興趣。"
萊昂納德揉着眉心轉身的剎那,二哥的佩劍突然出鞘半寸。
劍光映出堡主後頸處若隱若現的暗紋,像極了黑沼澤流傳的情蠱圖騰。
三哥抱着古捲縮在陰影里,法杖頂端的光芒正隨着父親移動漸次轉暗。
入夜時分,露娜被抱去嬰兒房的路上,茜絲提着燈籠照見了庭院新翻的土。
花匠說夫人命人移走了全部夜鶯玫瑰,換成能淨化魔氣的月光百合。
當更夫敲響子時鐘,某扇雕着紫羅蘭的窗後傳來瓷器碎裂聲——那是大公子摔了父親送的生辰禮。
此刻露娜正趴在被窩裡,肉乎乎的手掌下壓着顆溫熱的蛋。
這是她午間在薔薇叢找到的,蛋殼上用隱形墨水畫着曼陀羅花紋。
當城堡第三次響起鐘聲時,蛋殼突然裂開條細縫,溢出絲甜膩的異香——像極了原著里外室調製的惑心魔藥。
月光漫過露娜的小床時,那枚來歷不明的蛋突然滾落到地板縫隙。
嬰兒發出咿呀叫聲,驚得守夜的茜絲慌忙舉燈查看,卻只見到牆角閃過半片淺粉色花瓣,與她白日所見如出一轍。
晨光染紅窗欞時,露娜攥着那枚裂開的蛋殼,在茜絲懷裡扭成倔強的小麻花。
艾麗婭梳妝匣里的珍珠母貝簪子突然滾落在地,恰好撞碎蛋殼表面凝結的紫色晶簇——那是黑沼澤特有的腐心藤分泌物。
"夫人當心!"茜絲用繡着淨化咒的手帕裹住碎片,指尖卻在觸及殘留的粉色花瓣時劇烈顫抖,"這花紋...莫不是當年北境雪崩時,您贈給堡主護身的織錦香囊?"
艾麗婭耳垂的月光石墜子突然迸發冷芒,梳妝鏡表面泛起漣漪。
鏡中倒映出二十年前的冬夜,初任魔法騎士的萊昂納德在暴風雪中撐開結界,為她擋下雪狼王的冰錐。
那時他鎧甲縫隙里插着的,正是她偷偷別上去的月光百合。
"當年堡主為救您中噬魂咒,可是用這香囊里的星輝花粉配藥..."茜絲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露娜突然將蛋殼按在艾麗婭手腕。
原本消失的疤痕處浮現蛛網狀黑紋,與蛋殼內壁的曼陀羅圖案嚴絲合縫。
【這外室居然用當年母親救父親的配方來下蠱!】露娜在襁褓里氣得蹬腿,泡泡裹着奶香撞在艾麗婭的翡翠項鍊上。
這項鍊本是萊昂納德用獵到的第一頭冰龍獠牙所制,此刻卻映出他昨夜袖口透出的情蠱暗紋。
艾麗婭突然攥緊梳妝檯邊緣,水晶瓶里的月光薔薇汁液潑灑在蛋殼表面。
紫黑色液體突然沸騰,幻化成北境地圖——十七處被摧毀的瞭望塔位置,竟與萊昂納德這半年行蹤完全重合。
"去檢查東翼防護陣。"艾麗婭的裙擺掃過地板時,暗紋突然化作鎖鏈纏住她的腳踝,又在觸及露娜吐出的泡泡時瞬間消融。
茜絲望着女主人踉蹌的背影,紅着眼眶將露娜抱到壁爐前,爐火里躍動的竟是二十年前新婚夜跳祭祀舞的幻影。
當暮色浸透城堡尖頂時,露娜趁着三哥研究古卷的空隙,骨碌碌滾到廚房偷藏魔法松雞腿。
可她肉乎乎的小手剛摸到琉璃罐,就被閃現的翡翠色屏障彈了個屁股墩——三哥的法杖不知何時插在了蜂蜜坩堝里。
"小饞貓。"三哥彈了下露娜發頂的蝴蝶結,古卷里掉出張泛黃的食譜。
露娜眼睛倏地瞪圓,那上面竟用古代精靈語寫着"情蠱解藥需初生鳳凰淚",而配圖分明是蛋殼上的曼陀羅花!
趁着晚禱鐘聲響起,露娜佯裝打翻奶瓶,趁機摸走了餐籃里三枚熾火雞蛋。
當茜絲給她換寢衣時,嬰兒服暗袋裡的雞蛋正被體溫烘得發燙,蛋殼表面逐漸顯現出粉色花瓣狀的魔法紋路。
子夜時分,月光爬上露娜的鎏金搖籃。
藏在羽絨被裡的雞蛋突然發出細碎破裂聲,稚嫩的"啾啾"聲混着異香從被窩縫隙滲出。
守夜女僕經過時,瞥見地板縫隙滾出半片沾着星光的粉瓣,與晨間在書房撿到的如出一轍。
城堡西側突然傳來結界震顫的嗡鳴,驚起群鴉掠過露娜的窗口。
最後一片飄落的鴉羽上,隱約映出花園暗處正在融化的雪堆——那形狀,像極了穿着斗篷的窈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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