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不嫁,不嫁!哥哥你喜歡他,那你嫁他好了!」
清脆的語音剛落,妙音閣書房的大門被重重砸上,紅衣黑髮的少女揚鞭掀翻了兩邊欲攔她的下屬,揚長而去。
花紅柳綠的江南。離家出走的赫紅袖牽馬停在人群前。
人群中,一妙齡女郎白衣素服,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身邊的草蓆裹着一具屍體,露出髒兮兮的兩隻腳底板。
白紙黑字的「賣身葬父」映着陽光,顯得格外刺眼。
赫紅袖饒有興致地駐足,和周圍指指點點卻不肯出錢的群眾一起圍觀。
環佩叮噹,五指纖長,一錠銀子靜靜握在掌心遞過去:「姑娘,把老人家好好兒安葬了吧。」
赫紅袖長眉一挑,手中長鞭壓住了銀錠:「慢着!」
被制住動作的人一愣,聲音低沉溫潤:「這位姑娘,你……」
這是赫紅袖第一次見到這樣謙謙君子般的男人。她在男人堆中長大,身邊的人除了她哥哥各個都五大三粗,長相魁梧。
這樣的男子……赫紅袖上下反覆打量了他好幾眼,不屑地在心裡下了定論:娘娘腔!
男子被朝名打斷,沒有發怒,反而好脾氣地道:「姑娘可是有什麼話說?」
赫紅袖白了他一眼,終是沒忍住:「白痴蠢貨冤大頭!」
她衝上前,朝着屍體狠狠一鞭子抽下去……
周圍驚呼一片,白衣少女驚得連哭泣都忘了。
被罵的男子變了臉色,攥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繼續行兇:「人死燈滅,怎能對亡者不敬……」
話音未落,他愣住了。只見那個屍體在那一鞭的劇痛下,疼得縮了起來。
膽小的群眾驚叫着「詐屍」倉皇而逃。
赫紅袖沒好氣地道:「放手!你抓疼我了!」
看上去文質彬彬,手勁倒不小,武功很高嘛。
那男子從善如流地鬆了手:「對不住……」
赫紅袖翻了個白眼:「人頭豬腦,這麼簡單的伎倆,也只有你這種傻子才會被騙。」
那人也不惱,反而露出一個微笑:「姑娘教訓的是。在下朝起弦,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白衣少女和所謂的「屍體」趁着他們說話的工夫跑出了老遠。
赫紅袖跺腳:「誰管你叫什麼?人都跑了!」
是日夜,黝黑的小巷。
赫紅袖直怪自己粗心大意,陰溝裡翻船。身前的一幫大漢中赫然有白天躺在地上裝「屍體」的那位。
若是換作平時,就是再來一撥這樣的人,她也不怕,可現下她卻中了軟筋散,手足無力,動彈不得。
「臭娘兒們!敢壞老子的好事,簡直活膩了!」大漢一腳結結實實踢在赫紅袖的肚子上,她疼得彎下腰去。
「自己騙人的本事不到家,就別出來丟人現眼!」她去摸被扔在地上的軟鞭,卻被人碾住了五指。
豆大的汗珠從她額上滲出來,她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她只擔心,若是自己死了,還是死在這麼幾個街頭混混手上,哥哥會怎樣恨鐵不成鋼……
漸漸地,視線模糊起來,牙齒陷入了下唇……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毆打停止了。她聽見打鬥聲和驚呼聲,是哥哥來救她了嗎?
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輕喚:「姑娘,你快醒醒。」
她想開口說話,可卻發不出聲音。溫暖襲來,帶着體溫的外衫披在她身上,遮住了她滿身狼狽。有力的手臂托住她,把她抱了起來。
醒來的時候正是朝陽初生,赫紅袖在絢爛朝霞中睜開眼。
驚喜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面色疲憊、眼圈深黑的男子沒了初見時的精緻,卻仍然俊美得讓人心動。
赫紅袖對他笑:「赫紅袖。我叫赫紅袖。」
等閒莊的少莊主,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朝起弦。他有着世界上最溫柔的笑容,最善良的心腸和最俠義的品格。
雖然他有時候會被人騙,有時候會沒脾氣到讓人抓狂,但在赫紅袖眼中,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可是,正邪不兩立。
妙青衫趕來強行帶赫紅袖回家的時候,朝起弦擋在赫紅袖身前:「她說,她不想和你走!而且,我愛她,不准你帶她走!」
性格乖戾的妙青衫自然不肯罷休,他早就想會一會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被江湖正派人士譽為「第一劍」的少年俠士。
那一架打得驚險萬分。
只守不攻的朝起弦激起了妙青衫的怒火。
他那一句「我不能和他動手,他是你的哥哥,傷了他,你會傷心」更是讓妙青衫殺心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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