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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馬上送市局做DNA比對！"陳國華的聲音驚飛了夜梟。
當他直起腰時，忽然瞥見廢墟殘牆上有道新鮮劃痕，組成個歪扭的"周"字，最後一豎還帶着未乾的血漬。
解剖室深夜。
陳國華將三份頭髮樣本攤在顯微鏡下。
李秀雲生前燙焦的髮絲、縫在頭皮上的外來頭髮、火災現場找到的灰白髮束，在四百倍鏡中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髓質形態。
"死者頭縫的頭髮至少來自三個人。"小鄭指着顯示屏上的鱗片結構，"這根灰白髮絲的毛小皮磨損嚴重，估計主人超過六十歲；而這根黑髮..."他突然倒吸涼氣，"您看這毛髓腔里的結晶！"
陳國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閃着熒光的藍色顆粒，與他三年前偵辦的盜墓案中出土的清代女屍髮絲特徵完全一致。
更詭異的是，所有外來髮絲的毛囊中都檢測出微量硃砂與屍蠟成分。
"兇手在給死者做陰婚配。"老刑警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一道陳年刀疤，"把不同年代的女屍頭髮縫在活人頭上，這是湘西趕屍匠續命的邪術。"
話音未落，解剖台上的無影燈突然炸裂。黑暗中，冷藏櫃的門緩緩滑開，李秀雲的屍體竟坐了起來，縫在頭上的髮辮如活蛇般扭動。
陳國華摸向配槍的手陡然僵住——那些發梢繫着的槐木珠正在滲血，在地面匯成個歪扭的"冤"字。
次日清晨，國營百貨後巷。
陳國華踩着冰碴復勘現場。旅行箱拖痕盡頭的牆根處，幾片槐樹皮卡在磚縫裡。
他用放大鏡細看，樹皮內層刻滿蚊足小楷，竟是《往生咒》的片段。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字跡是用女子長發蘸墨書寫，髮絲至今還嵌在樹皮纖維中。
"陳隊！紡織廠送來急件！"小趙狂奔而來，哈氣在睫毛上結了霜。
化驗單上，棺材鋪焦屍的DNA與周福來完全不匹配，卻與李秀雲指甲縫裡的皮屑存在親緣關係。
陳國華的鋼筆尖在記事本上戳出個墨點——二十歲的學徒，怎麼會有個五十多歲的親屬？
雪又下了起來。老刑警站在棺材鋪廢墟前，摸出那半截雕花木梳。
梳齒突然劃破指尖，血珠滾過篆體"歿"字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木梳刮過頭皮的沙沙聲。
猛回頭，只見燒焦的房樑上不知何時系了根髮辮，正隨着北風輕輕搖晃，辮梢的槐木珠撞出空靈的脆響。
周福來的工棚里掛着本黃曆，停留在丙子年臘月初八。
陳國華用鑷子挑起炭化的紙頁，焦黑的"忌動土"字樣下洇着團暗紅，像是誰用指尖蘸血畫了個歪扭的梳子。
"他每月初八都去土地廟燒梳子。"看門的老孫頭攥着酒葫蘆，棉鞋在雪地上蹭出凌亂的圈，"說是給陰娘子送嫁妝..."
陳國華猛地轉身，老孫頭渾濁的眼珠映着廢墟餘燼："什麼陰娘子？"
酒氣混着寒意噴在老刑警臉上："就鎮西亂葬崗那些個..."
老頭突然噎住似的掐住脖子，踉蹌後退時撞翻了消防水桶，結冰的水面映出個梳頭人影，木梳刮過青磚的聲響從四面八方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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