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在府中設宴款待劉備,見劉備氣度不凡,儀表堂堂,言語間透著豁達與堅毅之氣,心中暗暗讚歎。他輕抿一口酒,忽然神色一正,對身旁的糜竺吩咐道:「取徐州的印綬來。」
糜竺一愣,但見陶謙神情堅定,便低聲應下,轉身取來徐州太守的牌印,雙手呈上。
劉備見此情景,微微一愣,隨即站起身來,神情錯愕:「陶使君,這是何意?」
陶謙站起身,雙手將牌印向前遞去,語重心長地說道:「玄德公,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割據,王法不振,百姓流離失所。你乃漢室宗親,肩負著復興社稷的重任。老夫年邁無能,守護徐州已是力不從心,願將此州相讓,由你來守,必能安定一方,造福百姓。」
劉備聽到此言,臉色微變,急忙退後兩步,躬身推辭道:「陶使君此言差矣!備雖是漢室後裔,但自視功微德薄,能力有限,僅為一郡平原相,尚且惶恐難當,又豈敢接受徐州這樣的大任?我此番前來,不過是為了相助而已。使君將印綬相讓,莫非懷疑備有吞併之心?若是如此,備當天打雷劈,皇天不佑!」
陶謙連連搖頭,走近一步,語氣誠懇道:「玄德公何必多疑?老夫之心,天地可鑒。非是懷疑於你,而是深知你的忠義與德行,只有你才能保住徐州,拯救這裡的百姓於水火之中。」
兩人推辭再三,劉備依舊不肯接受,場面一時僵持不下。糜竺見此情形,走上前來勸道:「玄德公,眼下曹軍兵臨城下,城池隨時有淪陷之危。如今討論讓印之事未免為時過早,不如先與曹軍退兵議和,待局勢平定後,再作商議如何?」
劉備聞言,沉默片刻,隨後點頭道:「子仲所言有理。當務之急是穩住當前局勢,退敵才是首要。」
他回頭看向陶謙,語氣堅定地說道:「陶使君,請放心,備將派人去見曹操,遞上一封書信,勸其罷兵議和。若曹操執意不肯,到時再戰也不遲!」
陶謙長歎一聲,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感激:「有玄德公在,老夫心中已安。徐州百姓,也算得救了。」
劉備隨即命人傳檄告知三路軍寨,暫且按兵不動,並挑選一名口齒伶俐的使者,準備前往曹操軍營遞送書信。營帳內的燈火微微搖曳,映照著眾人臉上的憂慮與決然。
曹操正在大帳中與眾將商議軍務,忽然一名傳令兵匆匆而入,單膝跪地稟報:「主公,徐州城中來使呈上書信一封。」
曹操微微皺眉,目光冷冽,揮手道:「呈上來。」傳令兵捧著書信上前,曹操接過拆開,展開細細讀來。
信中字跡工整,語氣誠懇,但字裡行間卻暗藏幾分挑戰。書中大意寫道:
*「備自關外得幸拜見主公,蒙您厚待,後來各奔一方,未能久侍左右。先前您尊父曹侯遇害,實為張闓之罪,並非陶公之過。現今黃巾餘孽四處作亂,董卓殘黨盤踞各地,天下局勢動盪,正是您以天下為己任的時候,應先平國難,再論私仇。若您撤兵徐州,保境安民,則徐州之幸,亦是天下之幸。」*
曹操看罷,臉色驟變,眉頭緊鎖,隨手將書信摔在案上,冷笑一聲,隨即一掌拍向桌案,震得茶盞微顫。他目露凶光,厲聲喝道:「劉備何人,竟敢教訓我曹孟德?竟還敢以這般語氣勸我罷兵?好大的膽子!信中分明帶著譏諷之意,真是可恨!」
眾將聞言面面相覷,一時不敢言語。就在此時,坐於下首的郭嘉微微一笑,從容地起身上前,對曹操施禮道:「主公息怒。劉備遠道而來救援徐州,派人送來此書,乃是先禮後兵的姿態,表面是在勸說,實則是試探主公的反應。他這樣做,無非想打亂主公的佈局,給徐州喘息之機。」
曹操目光微轉,看著郭嘉,冷聲道:「嘉,你是何意?莫非要我忍下這口氣?」
郭嘉不慌不忙地說道:「主公,劉備此舉雖詭計多端,但正好給我們一個機會。眼下,主公若大怒而殺了這來使,只會顯得咱們心胸狹隘,反而讓劉備在名聲上佔得便宜,並使徐州軍民更為死戰。與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哦?」曹操挑眉,坐直身子,目光銳利地盯著郭嘉,「你有何良策?」
郭嘉微微一笑,目光清明道:「主公不妨暫且按下怒火,假意以書信回覆劉備,和言安撫,表示願意考慮罷兵之事。如此一來,劉備定會放鬆戒備,甚至相信主公有所動搖。我們便趁此機會,暗中加緊攻城。待到他們反應過來,徐州城早已攻破,劉備也將進退不得!」
曹操聞言,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他抬手一拍案几,朗聲道:「好!郭奉孝果然足智多謀,就依你的計策辦!來人!」
「在!」侍從急忙上前。
「將徐州來使好生款待,不得怠慢,讓他安心等待回書!」
侍從領命而去。郭嘉退回座位,眾將士面露敬佩之色,暗道曹操手下謀臣果真智計無雙。
曹操斜靠在虎皮椅上,目光冷冷地掃過營帳,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自語道:「劉玄德,既然你要講什麼大義,我便讓你自取滅亡!」
曹操正在大帳內焦急地來回踱步,臉色陰沉如水,眾將屏息不語。這時,斥候飛馬而至,滾鞍下馬,單膝跪地,滿臉焦急地稟報:「主公,大事不好!呂布趁主公征徐州之際,已襲破兗州,現據濮陽城中,聲勢浩大!」
「什麼!」曹操猛地轉過身,怒目圓睜,喝道:「再說一遍!呂布如何入的兗州?」
斥候滿頭冷汗,急道:「呂布四處流竄,聽聞主公離開兗州征徐州,趁虛而入。他聯合張邈,趁夜襲擊,濮陽守軍來不及抵擋,城池淪陷。曹仁將軍曾與呂布交戰,屢次失利,無奈請主公速回救援!」
曹操狠狠一拍案几,茶盞翻落於地,雙眼透著滔天怒意:「呂布那匹夫,四處投奔無門,竟敢趁我不備奪我兗州!這裡頭定是有人勾結!是誰勸他謀反?」
斥候不敢抬頭,連聲答道:「回主公,呂布本來投奔袁術,卻被拒之門外。後來又投袁紹,與其合力攻破常山張燕。但呂布驕傲自大,惹惱袁紹手下將士,幾乎丟了性命。再投張揚之後,李傕、郭汜派人追殺呂布,他不得已逃離,最後被張邈收留。」
「張邈?!」曹操目光一凜,雙拳緊握,冷笑道:「張邈,你這匹夫!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引狼入室,助呂布奪我兗州!好,好得很!」
「主公!」夏侯惇猛地站起身,握著腰間的劍柄,目露凶光道:「呂布不過匹夫之勇,張邈更是無膽鼠輩!末將請命領兵討伐,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曹操目光一轉,掃過眾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他緩緩坐回帳中主位,冷聲道:「此事不可莽撞。呂布雖無謀,卻驍勇善戰。再加上張邈暗中勾結,他們勢力已成,我軍必須穩妥行事。」
夏侯惇急道:「主公,現在兗州城池連連失守,已危在旦夕,若再不回兵,只怕三城也難保全!」
就在此時,又一名斥候急奔而入,跪地稟報:「稟主公!荀彧、程昱已設計堅守鄄城、東阿、范縣三處,呂布雖攻勢猛烈,卻未能攻破,正急於進一步進逼。」
曹操聞言,眉頭微微舒展,冷哼一聲:「還好有荀彧、程昱在,否則這兗州早已淪陷!」
他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道狠厲之光,沉聲道:「傳我命令!全軍即刻拔寨,回援兗州!呂布膽敢犯我根基,就叫他知道,曹孟德的天下豈是他能染指的!」
夏侯惇聞言,朗聲應道:「末將願為先鋒,斬呂布首級,獻於主公!」
曹操點頭,目光如炬,沉著吩咐:「夏侯惇、于禁、典韋隨我火速回師,穩住兗州之基!同時命令荀彧、程昱堅守三城,絕不可輕動!待我回師,定叫呂布和張邈付出代價!」
一聲令下,大帳內殺氣騰騰,眾將士振奮應命,急急出帳準備撤軍。曹操站於帳門外,望著遠方,面容陰沉如鐵,心中暗道:「呂布、張邈,你們敢趁我不備奪城,這次我必將你們碎屍萬段,以儆天下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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