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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就在卡特神遊之際，後背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撞擊，不重，但足以讓他回過神來。
他皺了皺眉，轉過頭，視線落在一個帶著眼鏡的女人身上。
她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比自己小上七、八歲，個子不高，身材纖細，穿著一件米色針織外套，裡面是簡單的襯衫，打扮沒有任何浮誇之處，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典型的文職人員，或者某個大學教授助理。
她的眼鏡有點滑下來，她匆忙地推了推，眼神裡帶著一絲慌亂，顯然是個冒冒失失的性格。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手指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像是剛剛自己撞得有點疼，「我……我剛才沒有注意到，抱歉，希望沒有讓你受傷？」
卡特看著她，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事。」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平淡，沒有太多情緒，但他的目光卻帶著一絲打量，這女人看起來不像是競選團隊裡那些年輕、幹練的政治工作者，她的舉止沒有那種習慣性的自信，也沒有對政界老手該有的世故感，反而像是……誤闖進來的？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
女人愣了一下，然後尷尬地笑了笑，「哦，我是這裡的志工，剛剛在整理演講稿，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她又推了推眼鏡，語氣誠懇：「你真的沒事吧？」
卡特看著她那副認真道歉的樣子，覺得有些無奈，但還是簡單地回了一句：「沒事。」
女人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那就好！」
她的語氣裡沒有太多的政治腔調，也沒有太多客套，這讓卡特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女人，至少不像那些滿嘴漂亮話的政客。
女人仔細地打量著卡特，眼神裡閃過一抹好奇，像是在努力把他和自己腦中的競選志工形象對上號。
「你也是來當志工的嗎？」她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幾分探尋。
卡特微微挑眉，思索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算不上，我應該算是……有償的臨時聘工吧？」
他說得有點含糊，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該怎麼定義自己的角色——他不是政客，甚至算不上政治圈的一分子，但他確實被雷恩招募進來了，至少在選舉結束之前，他確實「屬於」這裡。
女人聽完，臉上的好奇轉變成了懷疑，眉頭微微皺起，語氣帶著一絲狐疑：「有償聘工？這裡有這種東西嗎？」
她歪著頭，眼神上下掃視著卡特，像是在試圖辨別他到底是不是說真的。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她雙手抱胸，語氣裡帶著一種審問的意味。
卡特剛想開口，女人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眼神猛地一縮，露出戲劇化的震驚表情，然後猛地後退半步，用手中的文件高高舉起，作勢要打人。
「該不會你是別人派來的黨工吧？！」她語氣誇張，一副發現敵軍臥底的模樣，「你是來滲透我們陣營，竊取機密的吧？！」
她手裡的文件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晃來晃去，幾張紙甚至已經飄了出來，看起來既像是要攻擊，又像是鬧劇一般的玩笑。
卡特愣了一下，這女人的腦回路是怎麼運作的？
他皺起眉頭，語氣無奈：「你要是覺得這幾張紙能把我打趴下的話，那就試試看吧。」
女人盯著他兩秒，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下手中的文件，語氣輕快地說：「好吧，看起來你不像壞人。」
卡特低頭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幾張文件，輕輕歎了口氣，他突然覺得，這場選戰，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熱鬧得多……
女人放下文件，伸出手整理了一下眼鏡，露出一抹親切而自然的笑容，語氣輕快地說：「我叫凱莎，是附近超市的營業員，很高興認識你。」
卡特愣了一下，有些訝異。
這樣普通的一句話，對別人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他而言，已經很久沒有接受過這麼友好的交友邀請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被這麼直白地介紹自己，並且對方帶著真正的善意，而不是應付或社交禮儀，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戰場上沒有人問這種問題，退伍後的世界對他來說更是冷漠。
在酒吧裡，人們會問「你要喝什麼？」
在職場上，人們會問「你換誰的班？」
沒有人會問「你是誰？很高興認識你。」
他沉默了一秒，但很快回過神，抬起手，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掌，和凱莎握了一下，簡單地說：「卡特·布萊克。」
他的語氣不算熱絡，但也沒有那麼冷漠，只是帶著一種微妙的遲疑，像是對這樣的互動還不太熟悉。
但凱莎的笑容依舊燦爛，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木訥而感到尷尬。
卡特收回手，稍微適應了一下這種久違的正常社交，然後問道：「你等等也會一起去造勢活動嗎？」
凱莎立刻點頭，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她的語氣輕快，但眼裡閃爍著認真的光：「我也算不上什麼政治狂熱者，但我總覺得，要是一直什麼都不做，這個社會只會越來越糟。」
她笑了笑，歪著頭問：「你呢？你為什麼來這裡？」
卡特沒有馬上回答，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競選背心，然後輕輕地吐出一句：「因為我想看看，改變是不是真的有可能。」
凱莎聽完卡特的話，眼神一亮，嘴角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像是找到了難得的同伴。
「對啊，畢竟不試試看，誰知道會不會成功呢？」她語氣輕快，卻帶著一絲堅定，像是在說一個最簡單卻也最難做到的道理。
她微微側頭，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語氣帶著幾分自信和期待：「而且，我相信雷恩先生肯定可以做到的。」
她的眼神閃爍著某種對未來的信念，像是看見了一個真正可能實現的願景，「我對他很有信心。」
卡特忍不住笑了。
這女人的想法簡單、直接，沒有那些政客的算計，也沒有底層人的厭世感，她單純地相信，世界是可以變好的。
這種樂觀在卡特的世界裡早已經消失很久了，但此刻，卻讓他感覺到一絲……久違的輕鬆。
他剛要開口，準備回應些什麼——
「凱莎！快點過來，活動馬上開始了！」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語氣急促，像是某個忙著安排現場的志工負責人。
「啊！來了來了！」
凱莎猛然回頭，手忙腳亂地抓著自己的文件夾，連眼鏡都差點掉下來，匆匆向卡特擺擺手，「掰掰，待會見！」
她沒有等卡特回應，便慌慌張張地跑向人群，消失在競選總部忙碌的工作人員之中。
卡特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人群在眼前穿梭，每個人都在為今晚的造勢活動忙碌，但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凱莎離去的方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留下一種淡淡的餘韻。
他輕輕歎了口氣，低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競選背心，然後握緊筆記本，準備迎接今晚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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