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的語氣逐漸轉變,從激昂的未來願景,慢慢轉向了人民最直接的痛苦。
「我們的國家,正在分裂成兩個世界。」他低沉地說,語速稍稍放慢,眼神掃過人群,彷彿在審視著這片土地的傷痕。
「一個世界,屬於那些坐在摩天大樓頂端,從未擔心過下一頓飯從哪裡來的菁英階層;而另一個世界,屬於你們——我們——那些每天勞碌奔波,卻永遠無法真正改變命運的基層人民。」
群眾中響起低沉的議論聲,有人點頭,有人低聲咒罵,甚至有人握緊拳頭。這些話,直擊了他們心中最真實的痛楚。
雷恩繼續說下去,他的語氣帶著憤怒,也帶著沉痛。
「通貨膨脹讓我們的鈔票越來越薄,物價飆升,房價高得連下一代都只能當一輩子的房客,沒人敢生小孩,因為我們都知道這個社會已經沒辦法給孩子一個未來!」
「而當人口下降、勞動力消失時,政府怎麼做?他們不是去解決問題,而是引進低薪外勞,壓縮我們的工作,讓我們的工資停滯,讓我們更難生存!」
台下的憤怒逐漸升溫,有人高舉拳頭,怒吼:「沒錯!」、「這是個騙局!」、「我們被出賣了!」
但雷恩沒有停下來,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沉痛,話題轉向了卡特最熟悉的一群人——退伍軍人。
「我們的政府,號稱尊重英雄,號稱支持軍人,但當戰爭結束後,這些為國家賣命的士兵,得到了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力地一字一句道:
「是遺忘,是冷漠,是徹底的拋棄!」
人群中有人發出低沉的咆哮,有些人紅了眼眶,有些人低聲咒罵,更多人則是緊抿雙唇,忍耐著內心的憤怒。
「當士兵們年輕力壯的時候,政府把他們派上戰場,讓他們浴血奮戰,犧牲一切!」
「但當他們老了、傷了、無用了,政府呢?他們拿到的是可憐的退伍補助,是不足以治療創傷的醫療保險,是對心理創傷的忽視,甚至是連基本生活都難以維持的現實!」
雷恩緊緊握住麥克風,語氣變得更沉重:「我們的英雄,應該流落街頭嗎?我們的戰士,應該被當成社會的累贅嗎?」
「這就是我們政府對待英雄的方式,這就是他們口中的『榮譽』!」
台下的怒吼聲、口號聲此起彼落,像是一場蓄勢待發的風暴,支持者們情緒激昂,整個會場的氛圍已經被雷恩的話語推向了最高點。
而此刻,卡特的心跳也加快了。
全場的情緒已經被雷恩的演講推到了最沸騰的高點,人群的憤怒與激情交織成一片,支持者們高舉拳頭,怒吼、鼓掌,像是一場即將引爆的風暴。
然而,就在這股狂熱情緒即將失控時,雷恩的語氣忽然放緩了。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憤怒漸漸轉為沉痛與莊重,他的目光掃過台下的群眾,彷彿是在與每一個人對視,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被看見、被理解。
然後,他緩緩地開口——
「今天,這個舞台上不只有我。」
台下的群眾頓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雷恩接下來的話語。
雷恩頓了頓,低沉地說:「我們都知道,這個國家曾經經歷過一場可怕的戰爭,而無數年輕人——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兄弟、我們的父親——都被送上戰場,為國家流血、犧牲。」
「政府告訴他們,他們是英雄,政府告訴他們,他們在保護這片土地,政府告訴他們,他們回來後,會被以榮耀迎接。」
「但他們回來後,得到的不是榮耀,而是冷漠,是遺忘,是拋棄。」
人群中響起低沉的議論聲,憤怒的情緒再度攀升。
雷恩繼續說,他的聲音低沉而悲憤:「今天,我們邀請到了一位老兵——一位曾經為這個國家戰鬥,為這個國家奉獻青春,卻在戰爭結束後,被政府無情對待的老兵。」
「他不是政客,他不是富豪,他不是某個大人物,他只是和你們一樣的平民。」
「他,和你們一樣,只是一個忠實的愛國者,一個曾經相信這個國家的未來,但卻親眼見證它如何背叛了我們的愛國者。」
雷恩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向舞台後方,語氣鏗鏘有力——
「讓我們歡迎——卡特·布萊克!」
全場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與吶喊聲!
卡特的名字在這片激昂的人潮中被喊了出來,一遍又一遍,震盪在夜色之下,迴盪在這座城市的中心。
卡特坐在舞台後方,心跳劇烈地撞擊著胸膛,耳邊的呼喊聲像是戰場上的炮火一般轟鳴,他知道,這一刻,無論他準備好與否,他都必須上場了。
卡特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腳下的地板似乎變得比剛才更沉重,他能感覺到無數雙眼睛正聚焦在他身上,像是聚光燈的光束,將他從黑暗推向舞台的中央。
這一刻,他無處可逃。
他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伐,每一步都踏得沉穩,卻又帶著無形的壓力。
舞台的燈光明亮而刺眼,當他走到中央時,雷恩已經在等著他。
雷恩微笑著,伸出手,直接給了他一個擁抱。
這個擁抱不長,但卻帶著某種沉重的力量,不只是對他的歡迎,更像是一種無聲的交接——從這一刻開始,這場演講,屬於卡特了。
擁抱結束後,雷恩輕輕拍了拍卡特的肩膀,然後微微前傾,低聲在他耳邊說:
「都靠你了,卡特先生,為了更好的未來。」
更好的未來?
卡特握緊手中的麥克風,視線緩緩地掃過台下的群眾。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雙眼睛,同時盯著自己。
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幾乎快要破千,旗幟在風中揮舞,雷恩的名字被印在各種標語上,還有人興奮地高舉著拳頭,等待他開口。
這種場面,比戰場還讓他覺得陌生。
這麼多人在期待他說話?這麼多人在等著他的故事?
這跟他的過去太不一樣了。
他曾經以為,自己只是一個被社會遺忘的老兵,一個退伍後只能在酒吧消磨人生的無名之人,但現在,他站在這裡,成為了某種象徵,一個代表著基層憤怒的聲音。
緊張?那還有什麼意義?
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卡特調整了一下呼吸,緩緩地抬起麥克風,聲音低沉,微微沙啞,但卻充滿重量。
「我叫卡特·布萊克。」
台下的掌聲與口號聲瞬間響起,他的名字像雷鳴般在廣場上迴盪。
這一刻,他知道,這場演講,已經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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