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秘書微微一笑,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嘲弄,他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在看一個天真的小孩,然後語氣輕鬆地說道——
「你都已經三十幾快四十歲的人了,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他的語氣沒有惡意,但卻帶著一種令人厭惡的優越感,彷彿在嘲笑卡特的天真與幼稚。
卡特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的拳頭依舊緊握,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隆起,但他沒有打斷對方的話,只是死死地盯著秘書,等待他的解釋。
「這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卡特。」男秘書攤了攤手,語氣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無奈,「你想幫那些老兵?想幫社會底層?那當然是可以啊,沒人阻止你,甚至我們還能幫你。」
卡特的心微微一震,但還來不及回應,男秘書便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冷靜、更有說服力——
「但你有沒有想過,社會上的權力和金錢,就是這麼一點,那你要怎麼分配呢?」
他的語氣平靜,卻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剖開這個社會殘酷的真相。
「難道你天真地以為,可以靠著什麼『正義』來大洗牌,讓一切重新分配得剛剛好,每個人都有公平的機會?」
「別鬧了,卡特。」
「這個世界,所有的資源,從來都不會『平均分配』,它只會被那些最懂遊戲規則的人掌控。」
「你要讓你的老兵弟兄過得好,讓底層人民能夠翻身,那當然不是不可能……但你得知道,這世界上的權力分布,不是一場兒戲,它是建立在一層又一層的關係、金錢、勢力之上。」
「所以,你要怎麼辦?」
男秘書微微一頓,語氣壓低了一些,語調裡帶著一絲深深的誘惑。
「當然是透過各方面的協商與溝通。」
「不管是黑的、白的,還是灰的……」
「你都必須學會和它們共存,學會和它們交涉,學會如何在這場遊戲裡取得你想要的東西。」
「這樣,你明白了嗎?卡特?」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憤怒,也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殘酷、骯髒,但卻無可否認的事實。
卡特的呼吸沉重,他站在那裡,身體僵硬得像是一座雕像。
他知道,男秘書剛剛說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問題的癥結點上。
但——
他真的能接受這種「現實」嗎?
卡特剛想再開口質問,卻被突如其來的車燈打斷。
一輛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地滑到路邊,車門迅速被拉開,裡頭的司機低聲催促著:「快點,把雷恩送上車。」
秘書熟練地從卡特手上接過醉醺醺的雷恩,動作流暢得像是在完成一件例行公事。
雷恩整個人癱軟地靠在秘書肩上,嘴裡還咕噥著什麼,腳步踉蹌,像個失去自我意識的傀儡,被強行塞進後座。
卡特站在一旁,還想再說些什麼,還想追問更多,但話還沒出口,秘書已經準備上車,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對他露出一抹輕蔑又帶著幾分戲謔的笑。
「你今天的表現可不盡人意啊……」
他微微搖了搖頭,語氣像是在責備,又像是在隨意閒聊,「表情控管什麼的,還是學一學吧。」
秘書的眼神在卡特臉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仔細觀察著他的反應,然後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更輕飄飄了一些,但話語裡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現實感——
「雷恩現在對你關愛有加,這是好事,卡特。別老是想著拯救別人,先救救你自己吧。」
「好好混,以後有的是錢和權,懂嗎?」
卡特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他知道秘書在說什麼,他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但他依舊無法接受這些話像耳語般地灌進他的腦海。
這意味著,他不是來這裡改變世界的,而是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這意味著,他不是來拯救別人的,而是來確保自己成為贏家。
秘書見卡特沒有回應,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俐落地鑽進車內,順手關上了門。
「啪嗒。」
一道輕響,車門關閉的聲音像是某種無形的大門對著卡特緩緩關上,把他隔絕在那個「真正的世界」之外。
引擎輕輕轟鳴,車子緩緩駛離,車燈在黑夜中拖出一道冷漠的光痕,最終消失在街道盡頭。
卡特站在原地,風從他臉頰吹過,夜色清冷,但他的心卻異常沉重。
秘書的話仍在腦海裡迴盪,像是一條盤踞在暗處的蛇,不斷勒緊他的意識,讓他無法呼吸。
「別老是想拯救別人,先救救你自己吧……」
卡特低下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夜晚的街道寬闊而寂靜,城市的霓虹燈閃爍著,但遠離市中心的區域只剩昏黃的路燈孤獨地站立,拖出一道道細長的影子。
卡特騎著摩托車,在夜色之中一路疾馳,夜風狂烈地撲打在他的臉上,像是要強行吹散他心中的憤怒。
但那股怨氣,並沒有隨著疾馳的速度而消散。
它仍然緊緊盤踞在他心裡,像是某種揮之不去的黑霧,讓他的呼吸沉重,讓他的拳頭越握越緊,指節泛白,隱隱作痛。
雷恩的墮落、秘書的冷笑、包廂裡的骯髒交易……這一切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裡不停地閃回,像是一場無法結束的惡夢,將他從內部一點點侵蝕。
他咬緊了牙,右手微微加大油門,摩托車的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但就在這時——
後方傳來了一陣喇叭聲,還有幾聲刺耳的引擎轟鳴。
卡特的眼神一凜,迅速從後照鏡中掃了一眼,他看到一群摩托車燈光在夜色中閃爍著,數輛改裝過的重機高速逼近,車燈刺眼,尾燈閃爍,像是一群野狼在夜色下追逐獵物。
飆車族。
他們來了。
卡特的心跳微微加快,手指本能地收緊油門,但他的目光仍然保持著冷靜,戒備地盯著後方的車隊。
這群人是單純來飆車?還是衝著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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