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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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從餐廳出來,我們到學院門口的超市買了一床薄被,另外又買了檯燈、鍋碗調料以及雞蛋、奶粉等等,兩個人四隻手都沒閒着,滿載而歸。 0
 
難得喝一次酒,走起路來我居然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0
 
到了家裡,我們又把衛生間和廚房徹底地打掃了一遍,然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諸事妥當之後,高俊開始擺弄起他的畫板顏料之類,為明天即將開始的工作進行準備,我則拿出一本帶過來的雜誌,斜倚在床上看了起來。 0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沒過多久我就覺得眼皮發沉。看看高俊還沒有結束的跡象,我索性半躺着小憩起來。 0
 
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 0
 
「小芸,小芸!」有人在輕喊我的名字。 0
 
我睜開眼睛,看見高俊那張關切的臉。 0
 
「困了就好好睡吧,這樣會着涼的。」 0
 
「嗯。」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現在幾點了?」 0
 
「快九點了。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忙完了。」 0
 
「好吧。」我脫掉外衣,拉開被子蓋在身上。不知怎地,我又想到了隔壁的小女孩,問:「對門的趙老師他們回家了嗎?」 0
 
高俊遲疑了一下,回答道:「好像還沒有。」 0
 
 
「那怎麼辦?」我擔心得叫了起來,「她一個人吃什麼呀?而且現在天黑了,她肯定更害怕了!」 0
 
高俊又撓起了他的腦門:「趙老師他們會安排好的吧?應該不會讓自己孩子挨餓的。而且我看他們很快就該回來了。」 0
 
說完這些,他幫我掖了掖被角:「快睡覺吧,不用擔心的。」 0
 
我知道跟他說也沒有什麼用,賭氣翻了個身,不再理他了。 0
 
高俊見我閉上了眼睛,這才放心地離開。 0
 
我躺在床上,豎着耳朵傾聽着,希望能夠感覺到趙豐夫婦回家的聲音。 0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卻始終聽不見屋外的樓道里有任何的動靜。睡意又重新襲了過來,我的思維漸漸模糊,一點一點地陷入到那一片無邊的黑暗中。 0
 
令人窒息的黑暗、恐懼包圍着我。渾身上下傳來一片冰涼的感覺。 0
 
黑暗中忽然閃出一縷幽幽的火光,照亮了兩張熟悉卻又遙遠的面龐。 0
 
「爸爸!媽媽!」我大聲叫着,可他們似乎聽不見我的聲音,他們只顧滿臉嚴肅地向我說着什麼。 0
 
我想起來了,我剛剛犯了一個錯誤,我撒了謊。為什麼撒謊?我已經不記得了。 0
 
後來爸爸把我抱起來,向着家裡那個黑色的大衣櫃走過去,我急得兩腳亂蹬,大聲哭喊着:「我下次不了,我再也不撒謊了!我不要關大衣櫃!」 0
 
 
媽媽看着我,似乎有些捨不得,但她又看了看爸爸,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0
 
我被鎖進了大衣櫃裡,那裡面黑咕隆咚的,只能從門縫裡看見一點外面的亮光,我好害怕。 0
 
「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哭着嚷嚷。 0
 
「不准哭!好好反省,越哭越要關你!」爸爸在外面嚴厲地說。 0
 
於是我只敢小聲地抽噎着,但耳邊的哭叫聲卻越來越響:「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 0
 
那不是我的聲音! 0
 
我扭過頭,驚恐地發現衣櫃裡還有一個小女孩,她正用悲涼刺骨的眼神盯着我,同時悽厲地哭叫着! 0
 
「不要叫了!」我着急地伸出手去,捂住了她的嘴。女孩拿出一支畫筆,開始往衣柜上寫着些什麼。我抓住她的手背,想掰開她的手指,一種冰涼滑膩的感覺從手心處傳遍了我的全身。突然,女孩手指上的肌膚竟被我掰得一片一片地皸裂開來,破碎的肌膚像雪花一樣從她的手上飄落…… 0
 
我嚇壞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個聲音仍然在迴響着:「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我要出去!爸爸放我出去!」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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