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和饕餮的過去很平淡,可以說是寡然無味。
五百年前,那時久久還沒成仙,只是人界一個喜歡做菜的小妖精;饕餮也不是龍宮太子,只是一個帶着烏龜遊歷人間的吃貨。
他們的相遇是在一個荒蕪的山頭。
餓慘了的饕餮發現了山頭唯一的活物——久久,就想將她吞入腹中。
久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好說歹說才用懷中自己前幾天做好的小吃食換了自己一命。久久的廚藝在此刻救了她一命,饕餮對她做出來的吃食讚不絕口,決定暫時不吃掉她。但是作為交換,久久必須跟在他的身邊解決他的口腹之慾。
這一跟,就是三百年。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久久想,除了他惡劣的脾性,就這麼跟着饕餮一輩子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但是她卻忘記了,饕餮一開始是想要吃掉她的。
如果不是她的廚藝發揮了作用,恐怕她早已成了饕餮的嘴下亡魂。
那日,她曾和饕餮調笑道:「如果我做的東西極其難吃,你會不會直接趕我走?」
饕餮蹺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笑着:「當然不會。」
「當真?」久久感覺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歪着腦袋,痞笑一聲:「如果做的東西不能吃,但你還是有點用處的。」
「比如?」
「你聞起來這麼香,我當然會把你吃掉啦!」他笑得一臉壞相。
是啊,當然會把她給吃掉了。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才會對饕餮這種吃貨抱以期待?好在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沒有喜歡一個人可以喜歡到放棄自己生命的覺悟,所以她逃走了。
久久在那日晚上給饕餮熬了一碗八寶粥。粥里下了點她從土地神那兒騙來的專門對付神仙的迷魂散。
在這之後,她帶着饕餮送給她的勺子出逃了。後來,她得到了食神的賞識,誤打誤撞竟然上了天庭成了食神的弟子。
久久還記得升天那時食神看她的憐憫目光——「唉,可憐了一個好苗子。」
其實,久久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憐。沒了饕餮,她還有勺子;後來勺子被饕餮毀了,她還有這條小命。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來一柄勺子都比饕餮有情有義。至少它在臨死的時候還知道報答自己,沒有毀掉自己這張臉。
她嘆了口氣:「你們都回去吧,我這就收拾收拾去給你們準備婚宴。」拜這個沒腦子的三公主所賜,她決定臨走之前送份大禮給他們,這個婚宴,一定會讓他們沒齒難忘。
東海龍太子和南海三公主的婚宴,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盛大。
不知道是不是饕餮的意思,當夜的宴席雖然擺了許多,但真正來參加婚宴的人卻寥寥無幾,充其量也只能坐滿一桌人。
久久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掂了掂手上用着還不太順手的勺子,難道是饕餮看穿了她的計劃?
還沒等她想明白,龜丞相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一張老臉笑得菊花燦爛。
久久下意識地就把勺子拍在他的臉上。
這次龜丞相沒有上次那麼幸運,結結實實地和勺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王八,難不成你想偷襲我?」久久翻了個白眼。
龜丞相揉了揉臉,訕笑道:「不不不,老夫只是有個疑問,想來請教一下。」
久久收回勺子,聳了聳肩:「你不就是想問當初我為什麼會迷暈饕餮逃跑嗎?」
龜丞相晃了晃腦袋:「久丫頭你猜錯了,老夫只是好奇,龍王去天庭請廚子的時候,你明知要伺候的主是太子殿下,為何還會接下這道仙令?」
久久掂勺子的動作滯了滯,隨即沒心沒肺地笑道:「肯定是王八你老糊塗記錯了。都說了我是被師兄們給坑了。」
明明她就是被師兄弟給坑了嘛。
要不然,她才不會跑來這勞什子龍宮伺候那個沒情沒意的吃貨。
龜丞相也不辯解,撫了撫鬍鬚,話題一轉:「哎,說起來,久丫頭,我們也上百年沒見了。當初你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呢?還得老夫一把老骨頭和太子殿下為了找你東奔西跑的,沒少吃苦頭。」
久久心跳一滯:「找我?開什麼玩笑。」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神閃躲。
龜丞相但笑不語,眼神里卻透着幾分深意。
久久心情複雜地想要再說些什麼,眼前突然出現一堵肉牆。
她抬頭看去,入目的是饕餮滿是怒火的臉龐。「你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得都不屑給我好好兒做飯?」
饕餮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久久看了他一眼,攤了攤手,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奈:「這就是我的水平。」
饕餮「砰」的一聲拍碎手下的桌子,木屑四濺,引得周圍眾人紛紛側目。
「你的水平?你會酸甜苦辣不分?從一開始你就迫不及待想離開我,是不是?我之前只不過是讓你做一碗甜粥,你都能給我整成酸的!」他指着久久,眼神里滿是質問。
所以是因為那碗粥,饕餮之後才沒來找她麻煩?他以為她討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他,就如同兩百年前。
久久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慢吞吞地道:「那敢問太子殿下,您能指望一個失去味覺兩百多年的廚子做出什麼東西來呢?」
她微微抬頭,眼神裡帶着一絲倔強。
一個不能做出美味來的廚子,遇上重口腹之慾的吃貨,結局會是什麼?被他吃掉?還是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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