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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林悅一進家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在沙發上。
她拿起手機，點開和蘇瑤的聊天窗口，想給蘇瑤發條信息，又害怕越界。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徘徊了許久，一行字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放下手機的瞬間，屏幕亮了。
江柔發來信息：「悅悅，還沒睡吧？明天我去片場陪你好不好？」
林悅盯着手機，心中湧起一陣愧疚和掙扎。
江柔的愛她懂，這麼多年來始終不離不棄，甚至數次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可蘇瑤呢？那種感覺是如此真實而強烈，她從沒有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
猶豫良久，最終只回了簡單的一個字：「好。」
回完信息，林悅感到一陣疲憊和失落。
閉上眼，腦子裡全是蘇瑤的樣子——被夕陽籠罩的臉，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那句充滿期待的"我會期待的"。
林悅睡得很不安穩。夢中，她站在一個黑暗又冰冷的走廊里，前面是江柔帶着哭腔的"你不能離開我"，後面是蘇瑤溫柔的笑容。
天剛蒙蒙亮，林悅就被噩夢驚醒了。她揉着眼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爬了起來。洗完澡，站在衣櫃前愣了好久，最終選了件白襯衫配深藍牛仔褲。
細心收好袖口，噴了香水。
整理領口時，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像極了電視劇里演的高中生，第一次去見暗戀對象那種手足無措的緊張感。
手機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江柔。
"悅悅，我到停車場了，你好了嗎？"聲音甜得發膩。
"嗯，馬上下來。"林悅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常些。
掛掉電話，林悅最後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眼裡全是猶豫和不安。
入戶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門一開她就看到了江柔。
那輛醒目的紅色保時捷911停在顯眼位置，江柔倚在車門上，一襲紅裙，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整個人嬌艷欲滴。
看到林悅，她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踩着十厘米的細高跟，幾步過來，一把摟住林悅的脖子。
"悅悅，我好想你啊！"她黏膩地貼上去，嘴唇在林悅臉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留下個鮮紅唇印，然後又自然地用指尖抹去。
這些親昵的小動作，江柔總是做得輕車熟路。
林悅習慣性回抱了下，卻避開了她的目光："走吧，劇組該開拍了。"她輕輕掙開江柔的懷抱，自己先上了車。
路上，江柔一直說着公司瑣事，從新項目到八卦緋聞。
林悅有一搭沒一搭地"嗯"着，心早飛到了片場。
"你有聽我說話嗎？"江柔忍不住了。
"啊？抱歉，有點走神。"林悅尷尬地笑笑。
江柔噘着嘴，狐疑地瞟了她一眼。
到了片場，林悅的目光立刻開始尋找蘇瑤的身影。
江柔察覺到她的異樣，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
李導看到他們，笑着迎上來："林總，江總，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正要拍重頭戲呢！"
林悅禮貌地點頭，目光卻鎖定了從化妝間走出來的蘇瑤。
她穿着戲中女主角的服裝，妝容精緻自然，渾身散發着一種奇特的魅力。
兩人目光相接，蘇瑤眼神一亮，但看到挽着林悅的江柔後，又黯淡下來。
她向林悅和江柔禮貌地點頭致意，然後迅速投入到拍攝準備中。
林悅的心一陣刺痛，想過去卻動不了——江柔的手臂像個無形的牢籠，將她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上午的拍攝，林悅心不在焉。
她坐在監視器後，表面上跟江柔和導演討論着每個演員的表演和服化道的細節，眼裡卻只有蘇瑤的身影。
看她入戲時的專注神情，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看着她在導演喊"卡"後收回情緒的瞬間，所有這些都讓林悅為之着迷。
每當兩人目光相交，那一瞬間的電光火石足以讓林悅心跳加速。
午休時，江柔拉着林悅坐在劇組的休息區，滔滔不絕地說着各種話題，試圖吸引林悅的注意力。
林悅心不在焉地應和着，目光卻總飄向蘇瑤所在的方向，看她與劇組人員交流，看她認真地翻閱劇本，看她獨自一人發呆時那略帶憂鬱的神情。
"悅悅，你在想什麼？"江柔終於忍不住了，聲音裡帶着酸味和委屈，"你今天怪怪的。"
林悅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什麼，就是有點累。"
"是在想蘇瑤吧？"江柔直接戳穿，眼睛緊盯着林悅。
林悅心虛，卻裝作鎮定："怎麼可能？為什麼這麼說？"
"我又不是看不出來。"江柔冷笑一聲，"你的眼神騙不了我。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承諾？"
林悅沉默片刻，輕聲說："小柔，我沒忘。我們是投資方，關注女主角很正常。"
江柔眼神危險地眯起，隨即又露出甜美笑容："當然，工作嘛。我只是擔心你太累了。"
林悅點點頭，轉移話題到公司事務上。
下午拍攝繼續。林悅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過多地關注蘇瑤。
江柔則一直緊緊挽着林悅的手臂，尤其是當蘇瑤靠近時，她還會故意做出親密的舉動，給蘇瑤一個明確信號——林悅是她的人。
拍攝結束後，江柔突然提議："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請客吃飯，犒勞一下！"
林悅正想拒絕，看到江柔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掃興，只好勉強點頭。
晚餐在劇組下榻的酒店包廂進行，幾張大圓桌坐滿了人。
陸辰也從公司趕來，他們三個和李導、蘇瑤一桌。
酒過三巡，氣氛熱烈起來。
李導提議大家輪流敬酒，表達對彼此的感謝。
輪到蘇瑤時，她優雅起身，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林悅。
"我想感謝所有給我這個機會的人，尤其是李導，"聲音清亮真誠，"另外，還要特別是林總、江總和陸總。是你們讓《暗河》成為可能。"
舉杯先向李導致意，然後對着林悅他們的方向一飲而盡。
林悅也舉杯回敬，兩人目光相接，仿佛有無數話語在無聲傳遞。
江柔注意到兩人間的火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她故意將身體靠向林悅，在她耳邊柔聲細語："悅悅，我突然不舒服，能陪我先回去嗎？"
林悅皺眉，擔心地問："是不是發燒了？"伸手摸了摸江柔的額頭。
此時蘇瑤已端着酒杯走到他們桌前："林總，江總，陸總，能再次感謝你們嗎？"
眼神中滿是期待和緊張。
江柔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卻依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蘇小姐，我們很榮幸能投資《暗河》。但抱歉，我現在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休息了。"
蘇瑤表情微微一僵，隨即恢復禮貌微笑："希望江總早日康復。那就不打擾了。"
江柔拉起林悅就要走，陸辰卻攔住她："小柔，我送你回去吧，悅悅還要和導演談點事。"
江柔臉色瞬間煞白，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和憤怒。
但礙於場合，她不好發作，只能勉強點頭。
隨即甩開陸辰，轉而環住林悅脖子，將她拉近，嘴唇幾乎貼上林悅的嘴唇："悅悅，今晚必須來我家，我有重要事跟你說。"
說完塞給林悅她的車鑰匙。
林悅接過鑰匙，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點點頭。
江柔走後，林悅和蘇瑤一時相對無言，氣氛既尷尬又帶着微妙的期待。
"昨天的談話，我很愉快。"林悅最終打破沉默，聲音輕柔卻真誠。
"我也是。"蘇瑤露出甜美笑容。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都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與此同時，陸辰開車送江柔回家的路上，氣氛十分壓抑。
江柔黑着臉，雙手緊緊交叉在胸前，聲音裡帶着明顯的責備："你幹嘛要這樣？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她們獨處！"
陸辰嘆氣："小柔，你太緊張了。悅悅答應你的事會做到，但你這樣處處監視她，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他頓了頓，語氣變嚴肅："況且，我聽我爸說，你爸媽找了林叔叔和上官阿姨。"
"你想說什麼？"江柔聲音有些發抖。
"你想幹嘛？"陸辰的語氣中帶着責備，"逼婚嗎？"
"我怎麼了？"江柔尖叫，"我只是想抓住我的幸福！"
"不是這種方式，小柔！"陸辰急道，"這只會傷害你們倆。如果悅悅知道了……"
江柔沉默下來，車內的氣氛變得沉重。淚水無聲地從她臉上滑落。
"如果悅悅知道了你背着她做的這些事，你知道後果的。"陸辰語氣沉重地補充。
陸辰轉頭看了她一眼，聲音軟了下來："唉，我知道你愛她，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將江柔送回了家。
江柔回到家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目光卻是空洞的。
她知道今晚林悅和蘇瑤一定會單獨相處。直覺告訴她，一旦這兩人獨處，她將失去林悅。
思索再三，她做了個決定。
江柔換上運動服，在家裡高強度鍛煉了一小時，直到全身大汗淋漓。
然後她打開空調，調到最低溫度，站在冷氣出口處，任由冷風直接吹着濕透的身體。
"悅悅，如果我生病了，你會心疼我的，對嗎？"她輕聲自語。
等身體開始發冷，她才去洗了個熱水澡，特意把水溫調得很高。
從浴室出來，她給自己畫了一個裝，然後拿出兩瓶烈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
江柔很少喝酒，但今晚她需要讓林悅看到她脆弱無助的一面。
聚會接近尾聲，林悅握緊車鑰匙，與導演道別後，看着蘇瑤，卻怎麼也開不了口跟她道別。
"林總，能送我回房間嗎？"蘇瑤突然說，打破了僵局。
林悅愣了下，隨即點頭："當然。"
電梯裡兩人並排站着，手臂有意無意地接觸，林悅的心跳越來越快，手心微微出汗。
到了蘇瑤的房間，她拿出房卡開了門，回頭看着林悅："要進來坐坐嗎？"聲音輕柔中帶着一絲試探。
林悅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仿佛那道門是不該跨越的界限。
"蘇瑤，我……"她欲言又止。
蘇瑤看她這樣，無奈一笑："那，晚安。開車小心。"她轉身要關門。
"等等，"林悅突然伸手按住門，"關於我和江柔……"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坦誠："我們確實很親密，但那更多是習慣和依賴，而不是……"
"不是愛情？"蘇瑤接話，眼中閃過希望的光。
"是的。"林悅點頭，感到一陣釋然，"至少對我來說不是。"
蘇瑤眼神變得柔和："感情很複雜，沒人有資格評判。但每個人都有權追求內心真正的渴望。"
林悅被這話觸動："你真這麼認為？"
"當然。"蘇瑤堅定地點頭，"生活已經夠艱難了，如果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對，那還有什麼意義？"
林悅感到一股暖流涌過全身，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襲來。
蘇瑤伸出手，輕觸林悅的手背，那溫度讓林悅心跳加速。
她沒有躲開，反而輕輕回握："謝謝你，蘇瑤。"
"謝我什麼？"蘇瑤笑問。
林悅深情望着她："謝謝你讓我感覺活着其實也不錯。"
兩人靜靜站着，手輕輕相觸，仿佛這一刻，所有煩惱都不存在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瑤瑤姐"，打破了這個溫馨的瞬間。是蘇瑤的助理小林從電梯方向走來。
兩人連忙鬆開手。
"我該走了。"林悅的聲音里滿是不舍。
"明天還能見到你嗎？"蘇瑤輕聲問。
"會的。"林悅微笑承諾，轉身離開時跟小林打了個照面，林悅點頭打了個招呼。
"林總？"小林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些困惑地看着林悅離開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自家老闆，她很識相地沒有問蘇瑤為什麼林悅會在她的房間門口，也沒有提剛才似乎看到兩人手拉着手的事。
小林只是神秘地笑了下，進了蘇瑤的房間。
走出酒店，林悅在車裡坐了很久，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着，腦海中全是蘇瑤的笑容，和她說的那句"追求內心真正的渴望"。
不知過了多久，她還是發動車子，駛向江柔的公寓。
江柔醉醺醺地開了門，妝容已經花了，眼角還掛着淚痕。
林悅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裡咯噔一下："小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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