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兵臨城下,李傕毫不退縮,親自率兵迎戰。雙方在營外激烈廝殺,刀光劍影間喊殺聲震天,血濺泥土,硝煙瀰漫。然而,郭汜軍不敵,接連潰敗,只得暫時撤退。
戰後,李傕冷笑著擦去刀鋒上的血跡,回到營帳,下令將天子與伏皇后遷至郿塢囚禁。他派侄子李暹監管車駕,斷絕一切內侍與外界的聯繫,連日常的飲食也開始克扣。郿塢內氣氛壓抑,寒氣四處滲透,侍臣與內侍們一日僅能得到些微糧食,個個面容憔悴,衣衫單薄,忍受著飢寒交迫之苦。
一天,獻帝坐於簡陋的帳內,看著周圍侍臣枯槁的面容,心中既悲且怒。他思忖片刻,終於低聲對身旁的侍從說道:「去向李傕請些米與牛骨,權作賜予左右,以解他們之苦。」
侍從領命而去,片刻後將獻帝的請求傳至李傕耳中。李傕聽罷,面色一沉,猛然將手中的酒盞摔在地上,厲聲喝道:「朝夕已有飯送去,他們還敢另有所求?這是存心挑釁嗎!」
他站起身,抬手指向廚下:「將腐肉與發霉的糧食挑出來送去,讓他們吃個夠!」
不多時,侍從將這些發臭的食物呈至獻帝面前。空氣中彌漫著腐敗的氣息,眾人紛紛掩鼻,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獻帝望著這些無法下口的食物,憤怒地拍案而起,聲音裡滿是悲憤:「逆賊李傕,欺朕至此,視天子如囚徒!天下豈容他如此放肆!」
侍中楊彪見狀,連忙跪倒於地,語氣中滿是懇求:「陛下,李傕殘暴成性,心狠手辣,萬萬不可正面觸怒於他。當下局勢已到如此地步,還請陛下忍辱待時,留得青山在,方有翻身之日!」
獻帝聽罷,胸中怒火翻湧,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坐了下來。他低下頭,雙手攏於袖中,身體微微顫抖。眼淚無聲滑落,濕透了袖口。他望向殿外陰沉的天色,心中滿是苦澀與無助,卻再無話可說。
郿塢內,空氣凝滯,侍臣們個個面色憂慮。忽然,一名侍衛匆匆入內,跪地稟報:「陛下,塢外有一路軍馬,刀槍耀日,金鼓震天,聲勢浩大,正向塢中進發!」
漢獻帝聞言,心頭一緊,急忙問道:「是何人前來?」
侍衛低頭回道:「乃郭汜將軍之軍。」
獻帝聞之,心中更加沉重。他輕聲嘆道:「郭汜亦非忠良,恐有他意。」言語間,塢外喊殺聲已如雷鳴般響起,震得人心惶惶。
***
塢外,李傕親自披甲上陣,率兵迎敵。他立於戰馬之上,遙指郭汜,高聲喝道:「郭亞多,我待你不薄,為何要謀害於我?」
郭汜勒住馬,冷冷回應:「你乃亂臣賊子,當誅之!我豈能容你?」
李傕聞言,怒目圓睜,大聲反駁:「我保天子在此,如何成了反賊?」
郭汜冷笑,手中長槍一抖,直指李傕:「你囚天子於此,斷其糧草,此非劫駕又是何事?」
李傕冷哼一聲,拔出佩刀,厲聲喝道:「廢話少說!今日你我便各憑本事,不許用一兵一卒,只看誰能斬對方於陣前!勝者將天子接走!」
「如此甚好!」郭汜語畢,催馬上前,兩馬交錯間,長槍與佩刀鋒芒相接,戰火驟然點燃。
二人於陣前捉對廝殺,刀槍碰撞,火星四濺。郭汜長槍疾刺如風,招招致命,李傕則以佩刀迎敵,刀勢剛猛,力道驚人。二人戰至十合,依舊難分高下,周圍士兵目不轉睛,無人敢上前插手。
就在此時,一名老者拍馬而至,正是太尉楊彪。他高舉雙手,大聲喊道:「兩位將軍住手!切莫再讓朝廷蒙羞!」
郭汜與李傕聞聲,皆勒馬停戰,目光不善地望向楊彪。楊彪駛到兩人中間,沉聲說道:「老夫已邀眾官商議,二位將軍皆為朝廷柱石,若今日為私怨而廝殺,令天下恥笑,何以對陛下交代?」
李傕與郭汜對視片刻,冷哼一聲,各自調轉馬頭,領軍退回營中。然而,彼此心中的怒火與猜忌,卻如野草般愈燒愈烈。
楊彪與朱雋聯絡朝中官僚,六十餘人匯聚一堂。眾人眉頭緊鎖,神色間皆帶著焦急與不安。楊彪起身,語氣沉重:「李傕與郭汜勢如水火,廝殺不止,天子受困,社稷動搖。諸位,若不設法勸和,天下恐將永無寧日。」
朱雋點頭附和:「此事急在眼前。我等願冒死一試,勸兩人罷兵。若事不可成,死亦無悔!」
眾官紛紛應聲,隨即分批前往郭汜營中,準備商議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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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汜營帳內,燭火搖曳,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郭汜坐於帳中,目光冷峻,環視來訪的官員。他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諸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楊彪上前一步,拱手道:「郭將軍,吾等皆為朝廷臣子,今日至此,乃為國家大局而來。天子受困,百姓流離,若再不罷戰,天下將陷於水深火熱!」
郭汜冷笑一聲,手中把玩著腰間的佩劍,語帶譏諷:「楊太尉言重了。李傕挾天子於郿塢,天下人皆知。既然他能劫天子,我郭汜為何不能劫朝中公卿?」
眾官聞言,紛紛露出震驚之色,朱雋更是怒目而視,厲聲道:「將軍此言,意欲何為?若公卿皆被囚,誰來治理天下?」
楊彪亦面色不善,冷冷回道:「劫天子已是逆天之罪,將軍竟以此為例,還欲劫公卿。將軍難道不知,天下人終究會唾棄你嗎?」
郭汜聞言,臉色一沉,猛地拔出佩劍,怒喝道:「你們這些文官不識時務,竟敢在此譏諷於我!今日就先拿你楊彪祭刀!」
劍光寒冷,郭汜一步步逼近楊彪,眾官驚恐不已,四處閃避。楊彪卻站在原地,目光堅定,毫無懼色,厲聲道:「郭汜,你敢殺我,便是與整個朝廷為敵!你縱有萬人之兵,也難逃罪責!」
眼看利刃將至,中郎將楊密匆匆趕來,撲通跪地攔住郭汜,聲音中帶著哭腔:「將軍,楊太尉乃一國之柱,萬萬不能因一時之怒壞了大事!請將軍息怒!」
郭汜胸中怒火翻湧,手中劍高舉卻遲遲未落,最終憤然將劍插回鞘中:「今日看在楊密的面上,饒他一命!」
隨即,他揮手喝令:「將這些文官全部押入營中,沒我的命令,不許放人!」
眾官無奈,皆被押往後營囚禁。楊彪與朱雋被留在主帳中,面對如此局面,楊彪痛心疾首,淚流滿面。他轉向朱雋,語氣哽咽:「吾輩身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實在愧對天地,枉為人矣!」
朱雋垂首不語,眼中滿是悲哀,兩人相擁而泣,哭聲撕心裂肺。楊彪悲憤過度,竟一頭栽倒在地,昏厥不醒。
不久,朱雋亦因憂慮成疾,回家後不久便病逝於書案旁。
***
自此,李傕與郭汜每日廝殺,仇恨愈演愈烈,戰火連綿不休。城中屍橫遍野,百姓流離失所,無數家庭在戰火中化為烏有。長安,這曾經的盛世之都,如今卻彷彿墮入了無盡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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