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大營內,夜深風冷,帳中卻傳來陣陣詭異的鼓聲,隨著火光閃動,影影綽綽的人影在鼓點中扭動。李傕端坐帳中,面前幾名衣著奇異的女巫正擊鼓作法,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如同幽幽厲鬼,讓人不寒而慄。
「將軍!」賈詡匆匆進入帳中,見此情景,眉頭深鎖,低聲道:「如此邪術,豈能幫助軍事?不但無益,反會招致怨怼!」
李傕不屑地擺手,冷笑道:「賈詡,我的軍中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這降神之術,已多次助我逢凶化吉,你不懂,便別多嘴!」
賈詡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將軍,眼下內憂外患,若再沉迷此等左道,恐怕人心難聚。還請三思。」
李傕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冷漠:「賈詡,你不要忘了,這軍中的生死,皆掌握在我手中!若你不滿,大可另尋去處!」
賈詡聞言,臉色陰沉,深深一揖,退了出去。他一手按住腰間的佩劍,目光中掠過一絲隱忍的冷光。
***
宮中,侍中楊琦匆匆進入內殿,跪拜於漢獻帝面前,語氣低沉:「陛下,李傕行事荒唐,偏信妖術,恐會殃及社稷。但臣觀賈詡雖為其腹心,卻未必真心效忠。陛下不妨與他一試,或許能為我漢室留下轉機。」
獻帝聞言,目光一亮,正欲開口,忽有內侍來報:「賈詡求見。」
楊琦一驚,連忙低聲道:「陛下,機不可失。」
獻帝深吸一口氣,揮手屏退左右,調整神色,命賈詡入殿。
賈詡進殿,目光如常,深施一禮:「臣參見陛下。」
獻帝看著他,眼中泛起淚光,語氣顫抖:「賈詡,朕如今被囚禁於此,日夜如臨深淵。朕問你一句,你可還念漢室?」
賈詡低下頭,沉默片刻,緩緩道:「陛下何出此言?臣雖隨李傕,心中亦不忘君恩。」
獻帝忽然起身,握住賈詡的手,淚流滿面,低聲懇求:「既然如此,朕懇請你救漢室於水火,救朕於囹圄之中!你若肯相助,朕萬死不辭!」
賈詡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他跪伏於地,低聲道:「陛下,臣所願也。此事切莫張揚,臣自有計劃。請陛下稍安勿躁,靜候佳音。」
獻帝頓時淚如泉湧,俯身將賈詡扶起,聲音中滿是感激:「朕感念你一片忠心,日後若能重振漢室,朕必不忘今日之恩!」
賈詡看著獻帝,微微點頭,隨即轉身離去,背影消失於幽暗的宮道中,獻帝卻久久凝視,目光中既有希望,又有深深的無助與恐懼。
漢獻帝坐於內殿,正低頭沉思間,忽聞內侍稟報:「李傕將軍求見。」
獻帝心頭一緊,抬眼望向殿門,只見李傕已大步而入,身披甲胄,腰間佩劍,在燭光下閃著冷冷的寒芒。他目光如炬,語氣低沉:「臣叩見陛下。」
獻帝強作鎮定,但面色依舊蒼白,雙手微微顫抖著扶住桌案:「李將軍深夜來見,所為何事?」
李傕未答,徑直上前一步,將手按在佩劍上,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意:「郭汜那逆賊膽大妄為,囚禁公卿,竟欲劫陛下。若非臣在此,駕輦早已被擄!」
獻帝勉強挤出一絲笑容,拱手道:「多虧將軍忠心護駕,朕心甚慰。」
李傕見狀,目光稍緩,低頭行禮:「陛下既知臣心,便勿聽信讒言。」說罷,他轉身大步離去,身後的步伐聲在殿內回蕩,如敲擊在獻帝的心頭。
李傕離開後,侍中皇甫酈入殿參見。獻帝見他,目光中多了一絲希望:「皇甫愛卿,汝素來能言善辯,又與李傕乃同鄉,朕欲委你前往調解此事,可願一試?」
皇甫酈俯身一拜,語氣堅定:「陛下放心,臣當竭盡全力,化解此亂局。」
皇甫酈奉詔前往郭汜營中,塵土飛揚的路上,他心中掂量著措辭,眼中透著深深的凝重。
郭汜營內,甲士森然,氣氛壓抑。皇甫酈一進營帳,便見郭汜正坐於案後,雙眉緊鎖,神色冷峻。
「皇甫大人,此行何事?」郭汜冷冷問道,語氣中充滿戒備。
皇甫酈微微一笑,拱手施禮:「郭將軍,陛下有命,命臣前來調停。李傕將軍以護駕之名囚禁天子,將軍亦以此事囚禁公卿。這般互相爭鬥,究竟何時是個頭?」
郭汜冷哼一聲,拍案而起:「李傕那賊子擁兵自重,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我郭汜為朝廷清君側,何錯之有?」
皇甫酈不卑不亢地回應:「將軍,若李傕真有不臣之心,您與他如此爭鬥,傷的又豈止是他一人?天子憂心,朝廷震動,百姓更是流離失所。若將軍能退一步,或許還能為天下所讚,您又何苦如此固執?」
郭汜雙目微眯,盯著皇甫酈片刻,冷冷道:「若李傕將天子送出,我便放出那些公卿。否則,他不讓,我又如何能放?」隨後揮手示意:「不必多言,回去轉告便是。」
皇甫酈退出營帳,臉上神色平靜,但心中卻知道,這一場風暴遠未平息。
皇甫酈一路疾馳,趕到李傕大營。進入帳中,只見李傕端坐主位,身披鎧甲,腰間佩劍,氣勢十足。周圍的將領站立兩側,目光警惕地盯著來人。
李傕冷冷開口:「皇甫大人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皇甫酈深施一禮,語氣恭敬但堅定:「李將軍,陛下掛念將軍與郭汜爭鬥不休,擔心天下百姓因此受累,特命臣來調停。郭將軍已答應,只要將軍釋放天子,他便放回所有被扣押的公卿。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李傕聞言冷笑,眼神中透著不屑:「郭汜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個賊寇,何資格與我平起平坐?我平定呂布,輔政四載,功勳昭著,天下誰不知我李傕之名?如今他擅自劫公卿,還妄想與我抗衡,真是癡心妄想!」
他隨即指向帳外,語氣帶著驕傲:「你看看我這兵馬,裝備精良,士氣高昂,豈是郭汜那些烏合之眾能比的?只要我願意,隨時能把他剷除。」
皇甫酈沉默片刻,目光直視李傕,語氣平和但字字鏗鏘:「將軍,臣不得不提醒,世上再強的人也可能犯錯。您是否記得那些自以為天下無敵的人,比如董卓?當年他不可一世,最終卻死於自己身邊最信任的人手上。」
李傕臉色微變,手指輕敲案桌,似有些遲疑。皇甫酈趁勢而上,語氣更為懇切:「將軍,您已經位高權重,享受朝廷厚恩,子孫宗族都居高位。可您現在挾持天子,與郭汜囚禁公卿相比,又有何區別?天下人若議論起來,誰的罪更重,將軍想過嗎?」
皇甫酈的一席話剛落,李傕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猛地一拍案桌,聲如雷霆:「皇甫酈!天子派你來就是為了侮辱我嗎?居然敢這般大放厥詞!」
隨即,他拔出腰間佩劍,寒光閃爍,怒目圓睜:「我先斬了你的頭,看誰還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
帳內眾人目瞪口呆,氣氛一時緊張到極點。騎都尉楊奉急忙上前一步,跪地勸道:「將軍,郭汜尚未剿除,若您此時殺害天使,反倒給他口實。他若以此為名起兵,諸侯定會群起而應,到時後果不堪設想!」
賈詡也站出來,語氣冷靜卻堅定:「將軍,此事須三思。天使之死必激怒朝廷,與其添亂,不如放他一馬,暫解眼前之危。」
李傕目光凌厲,手中劍高舉,似要隨時落下,但終究沒有動手。他狠狠將劍插回劍鞘,咬牙低吼:「這狗官算他命大!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去!」
賈詡對李傕一抱拳,立刻示意士卒將皇甫酈帶出帳外。
***
帳外,皇甫酈被推到營地中央,臉上滿是憤怒與不甘。他仰天怒吼:「李傕這亂臣賊子,不僅不奉詔,還想謀反弒君,自己稱帝!」
侍中胡邈急忙上前,壓低聲音勸道:「皇甫大人,此話切莫出口!此地李傕兵馬如雲,您這般斥責,無異於自尋死路!」
皇甫酈怒目瞪向胡邈,厲聲叱道:「胡敬才,你身為朝廷之臣,居然幫著李傕這等逆賊?君辱臣死!今日若被他所殺,正是我皇甫酈的使命!」
他昂首大罵不止,聲音激昂,震動整個營地。四周的士卒聞聲,無不驚愕,竟一時無人敢動。
這番事態很快傳回宮中。漢獻帝得知後,面露驚慌,立刻下旨:「速令皇甫酈回西涼,不得再與李傕對峙!」
皇甫酈接旨,雖不甘心,但終究遵命離開營地,轉身時仍大聲怒罵:「李傕,你這賊子禍害朝廷,必有報應!」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風沙中,而營中的士卒仍然不敢抬頭直視那離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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