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_890後來的話,蘇佩玖完全沒有聽得進去,花娘看著她雙眼放空,感覺她是又累了,所以自動退了出去:“屬下給你炒點菜,花千那個丫頭隻知道煮藥粥……”後麵又了些什,但是對於榻上的人來根本等於消音。
很快屋子內又恢複了平靜。
她暈了很多人來看她,大多數都是抱著看笑話的過來的吧?比如秦然蘇行煙諸流,但是有些人她就不知道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思過來送請帖的,比如祁申……
其實她之前懷疑過是否是他在那晚上派了刺客過來,但是後來發現這個德王過的日子相當深入簡出,當年那個時候,她也沒有發現這個王爺有任何的野心。
現在的蘇佩玖沒有想到自己因為這個想法,在以後犯了多愚蠢的錯誤……皇家的男人,哪有淡薄的?
不過是看誰掩藏的比較深而已……
想了很久,她揉揉自己有些繃緊的眉間,然後就想到了花娘剛剛的那個黑衣公子,相貌平庸的黑衣公子……她認識嗎?
輕笑出聲,似乎自己周圍沒有幾個人是相貌平庸的吧?不過那個人是誰?為什會救她?
呼……還是等自己身體好了點的時候再吧,可能是因為跪了太久的緣故,好像除了脖子往下的肢體都有點不受控製。
“吱呀……”門開了。
蘇佩玖看過去,來的人不是花千而是祁墨,他一身黑,麵露出月牙色的長袍,三千發絲悉數籠罩在黑色的鬥篷麵。一張精致的麵容顯得越發俊美。
“出去。”蘇佩玖想都沒有想直接開口。
祁墨皺眉:“就算不願意看見我,至少喝了你屬下給你準備的藥粥。”
蘇佩玖這才看見他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放在那,我過會吃。”
“過會可就涼了。”那人端著這碗粥緩步走向塌,還沒有等蘇佩玖反應過來,被子已經軟下去。
嚇得她立刻坐起身,捏這輩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緊張:“你幹什?!”
“……隻是讓你趁熱喝粥,你沒必要這緊張,我再怎饑不擇食也不會對一個生病的人下手。”祁墨掩蓋住受傷的眸色,唇角掀起一抹譏誚的笑容,似乎在嘲笑蘇佩玖太過自以為是。
“放在那邊,我自己會吃!”雙手緊緊的捏著被褥邊緣,神經被繃得很緊,嗅著那似遠似近的蘭香,恍惚回到了蘇家後院的那棵花樹之下,依稀腦海中有破碎的裙衫,歇斯底的尖叫還有瘋狂執拗的囚禁……
祁墨,祁予琛……曾經那個就算是算計她都極致溫柔的人,現在已經變了,真的是變了……
“現在自己吃了還是我換種方式喂你,自己選擇一種。”祁墨好脾氣笑笑將粥放在身邊的椅子上麵,看著蘇佩玖表情很淡定。
蘇佩玖毫不猶豫:“我自己吃。”如果她不吃,他一定會以更加讓她屈辱的方法逼著她喝完這碗粥,與其承受不如自己主動。
粥有點燙,她刺溜一口燙到了舌尖,那人輕聲開口:“喝慢點,不跟你搶。”蘇佩玖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今的他有些不一樣,但是細看有不出有什不一樣。
心中冷笑,就算不一樣又跟她有什關係?兩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人湊到一起除了廝殺還剩下什?她對他的感覺,對他的愛情……全部都在那日午後陽光之下煙消雲散。
粥熬得很好,很甜,而且粥麵有一種很特別的香氣,很吸引人。她喝了一口之後就不自覺想要喝第二口,等到一碗粥結束之後,她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是又不好意思對祁墨開口再要一碗。
這應該是她喝過的最好喝的粥……
喝完一碗粥之後,祁墨才緩緩站起身,將頭上的鬥篷拿掉,靜靜的看著她。
蘇佩玖奇怪:“我喝完了你怎還不走?”
祁墨眼神複雜,驀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跪在她的榻前,眼眸變成通體碧色,紅唇微抿,卻不一句話。
蘇佩玖更加覺得莫名其妙,另一隻手去掰開他的手,幾乎是一瞬間,她瞪圓眼睛看祁墨:“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個男人隻是捏緊她的手,像個孩子一樣將頭藏在自己的手臂中。
眼皮子越來越重,蘇佩玖感受到自己腦海中有什東西隨著洪流漸漸遠去,明知道是什,但是她還是抓不住,眼角不自覺有滴淚緩緩順著臉頰掉落。
“你,好自私……”淚水滴落在被褥之上,水眸閉上,身子傾斜軟軟的躺在榻上,榻前的男人將臉貼在她的手上,看著榻上的人,閉上眼睛又睜開,聲音嘶啞:“……對不起。”
身子朝前麵傾斜,他伸出手指輕柔的給她逝去眼角的晶瑩,然後放在唇邊輕輕的舔去,笑的破碎:“苦的……”
沒了那些東西,我們就沒有理由再拒絕彼此了……秦歌,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秦歌,我好想你啊……”他凝視著身下麵色蒼白的人兒,慢慢的低下頭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然後順延向下……鼻梁……唇……在那片唇瓣上麵輾轉很久之後,他才起身,手撫摸著人兒的柔軟發絲,笑的痛苦繾綣。
“對不起……”手鬆開,戴上衣帽,端上碗,朝著門口走去……
榻上的人迷蒙之間,恍惚看見有個黑色身影從門口消失,然後陽光從這個世界消失。
赤國三年,名噪一時的平安王被當今聖上發配到馬唐山思過,為期一個月。
蘇佩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花千將自己的藥粥熱了好幾遍,總算是等到這個祖宗重新醒過來。
“樓主,快來吃點東西。”花千端著盤子過去,蘇佩玖摸著頭開口:“剛剛不是喝過的嗎?”
花千疑惑:“沒有啊,樓主睡到現在才醒過來的,哪喝的?難道是夢?”
蘇佩玖摸著腦袋,聽到花千問這個,一下子腦袋空白,什東西都想不起來了,感覺肚子有點餓,於是招手:“餓了,快些讓我吃點。”
“來了來了,屬下今日可是在麵加了很多東西呢,有人參片還有……”蘇佩玖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在口中。
花千像是動物一樣湊上前:“好喝嗎?”
“好喝,但是好像少了點什……”
花千聞聞粥:“沒有啊,屬下用心熬了好久呢,難道是熱了很多次的緣故嗎?”
蘇佩玖笑嘻嘻的將她的腦袋推到旁邊:“好喝的,阿千熬得的粥一定得好喝。”
花千這才恢複笑臉,專心致誌的看著蘇佩玖喝粥,眼中閃爍著亮光。
雖然嘴上這,但是心總是缺點什,讓蘇佩玖這碗粥喝的有些無味,看到花千那張期待的臉,她勉強自己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她抱著被子坐在榻上,看著自己的榻前,愣愣出神。窗外吹來一陣風,她木訥的看過去,空洞的瞳孔在夜色中定格在一片潔白的花雨之上,這個季節還有什花朵?她不知道,隻知道在這樣的夜晚,下一場花雨很漂亮,很唯美,唯美漂亮到她幾乎落淚……
“樓主你怎哭了!”花千驚叫出聲。
她才回過神摸摸自己的臉頰,涼涼的,原來自己的眼睛比心都要誠實。不知道這是什感覺,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占據左邊胸口絕大部分位置,可是她卻怎都想不起這是一件什樣子的東西……無論怎想,都想不起來……
無論怎想……她弄丟了這件東西,似乎再也找不回來……
雙手捧住臉,她由原本的無聲哭泣變為嚎啕大哭,為那個被她弄丟卻不知道弄丟的是什的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哭泣……
花千嚇得手足無措站在蘇佩玖身邊,最後將她抱在懷中,心翼翼的拍著她的背,嘴唇動了好幾下,卻不知道自己該些什,隻好就這抱著自家感性的主子。
這一夜,有人為一場落花而落淚,有人為一段過往執拗,有人為一次錯誤懺悔,有人為一點未來奢望……
這是蘇佩玖在馬唐山的第二日,她跟著寺廟寺廟麵的尼姑敲了一個上午的木魚,坐的渾身都僵硬,現在靠在樹下麵的石頭上麵,花千正在給她捏著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穿著灰色尼姑長衫麵容慈祥的女子緩步走來:“釋懷……”
蘇佩玖連忙推開花千,一臉訕笑:“師父……”眼前的這個女子叫斷念,是她在馬壇山馬壇廟的師父,為人嚴謹,嘴上離不開佛經,念叨起來根本停不下來,一開始來的那日她不知道,所以選了斷念當師父,結果昨晚上根本沒的睡。
“釋懷,你知道出家人最忌諱的是什嗎?是驕淫奢侈,你這樣的行為是極其不好的……”
眼看著斷念師父又要開始教,蘇佩玖連忙認錯,手在伸手朝著花千做手勢,花千了然,朝著斷念道:“師太,主子還有公務要處理,先離開了。”
蘇佩玖一臉為難:“花千你這樣不好……”
“主子,十萬火急!”
蘇佩玖看著斷念師父:“十萬火急……師父你看?”她為難的看著師父。
斷念無奈的擺手:“去吧,去吧……”
蘇佩玖連忙拉著花千朝前麵跑過去,斷念站在後麵笑了笑,單手起來:“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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