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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對不起，導演，我……"
話音未落，片場外一陣騷動。
陸辰穿着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藍色條紋西裝，搭配同色系寬條紋領帶，邁着長腿走進來，身後跟着幾個助理。
蘇瑤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但當看清只有陸辰一人時，嘴角那抹剛剛揚起的期待瞬間跌落。
李導見到陸辰，立刻換上笑臉迎上去："陸總，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來看看拍攝進度。"陸辰禮貌地與導演寒暄，目光卻不經意地掃過蘇瑤。
他不慌不忙地走向蘇瑤。
蘇瑤站在原地，裝作毫不在意地翻看劇本，卻在陸辰靠近時忍不住開口：
"陸總，林總今天不來嗎？"她問得漫不經心，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陸辰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江柔發高燒了，林悅在照顧她。"
這一句話像針尖刺進蘇瑤心口。
"噢，希望江小姐早日康復。"蘇瑤平靜地說，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
陸辰沒有立即走開，反而壓低聲音："不過林悅很關心這個項目，也很欣賞你。"
陸辰觀察着她的反應："如果她知道你今天狀態這麼差……"陸辰故意沒說完。
蘇瑤像被點醒一般，微笑着說："謝謝陸總提醒，我會調整好狀態的。"
陸辰滿意地拍拍她的肩膀，走向一旁與工作人員交談。
"再來一次！"李導重新坐下，不抱太大希望地喊道。
這一次，蘇瑤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當她再睜開時，仿佛變了個人。
那種絕望中帶着倔強的神情，仿佛內心被撕裂卻強撐着不崩潰的痛楚，如此真實。
她的眼神不再飄忽，而是聚焦深邃；台詞不再乾澀，而是情感充沛；動作不再遲疑，而是行雲流水。
整個片場氣氛為之一振，連燈光師都不由得探頭張望，想看看發生了什麼神奇的變化。
助理小林在一旁小聲地鼓掌，嘴巴驚訝地微微張着，不敢相信這是剛才那個魂不守舍的蘇瑤。
"卡！完美！"李導激動地喊道，"就是這種感覺，蘇瑤，你真的找到角色的靈魂了！"
工作人員鬆了口氣，陸辰也沖蘇瑤點頭示意，眼中滿是讚賞。
休息時間，蘇瑤獨自坐着，拿出手機。
指尖點開和林悅的聊天窗口。
她輸入了幾個字，又刪掉。再輸入，再刪掉。
她害怕自己的關心顯得多餘，害怕林悅覺得她太過主動，更害怕打擾到正在照顧江柔的林悅。
"不知道該說什麼嗎？"陸辰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陸總。"蘇瑤慌忙鎖屏，尷尬地站起身。
"別緊張。"陸辰擺擺手，"正好我要給林悅打個電話，你有什麼話要帶給她嗎？"
蘇瑤咬了咬下唇，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陸辰笑了笑，走到一旁撥通電話。
"小柔情況怎麼樣？"他語氣溫柔地問。
"她剛吃了藥，睡着了。"林悅的聲音透着疲憊，"燒還有點高，但比剛才好多了。"
"嗯，那就好。"陸辰長舒了一口氣。
林悅沉默了幾秒，終於忍不住問："片場那邊……順利嗎？"
"很順利。"陸辰憋住笑意，"進度OK，蘇瑤OK。"
電話那頭的林悅明顯鬆了口氣，聲音輕快了些："那就好。謝了，辰哥。"
"小事，你照顧好小柔就行。"陸辰掛斷電話，轉頭看見蘇瑤站在不遠處。
蘇瑤走過來："她……她還好嗎？"終於忍不住問。
"她很好，她很關心你。"陸辰意味深長地說，然後跟蘇瑤告別。
蘇瑤望着陸辰的背影，揚起一抹微笑。
江柔家中。
掛斷電話，林悅看着江柔熟睡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該全心照顧眼前這個發着高燒的女孩，但思緒卻總是不自覺地飛向片場，飛向蘇瑤。
這種心神分裂的感覺讓她既疲憊又自責。
江柔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喃喃自語起來，"悅悅……不要走……"
那聲音斷斷續續，卻句句刺痛林悅的心。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江柔的眼角滲出淚水，順着滾燙的臉頰蜿蜒而下，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淚痕。
林悅心裡一緊，連忙拿起床頭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淚水："我在這兒，小柔。"
手指撫過她汗濕的髮絲，低聲安慰："我哪兒也不去。"
江柔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眉頭舒展了些，但淚水仍不停地流着，像是夢中正經歷着無法承受的痛苦。
話音剛落，手機振動起來。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是蘇瑤。
一瞬間，林悅感到一股強烈的衝動，想接起電話。
心臟劇烈跳動着，手指懸在屏幕上，只需輕輕一划。
但江柔的手突然緊緊抓住她的衣角，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又委屈地看着林悅。
林悅盯着手機，電話最終停止了振動。
林悅放下手機，輕輕拭去江柔臉上的淚水，語氣溫柔："對不起，是被吵醒了嗎？想不想吃點早餐，還是想再睡一會兒？"
"悅悅，"江柔虛弱地開口，吃力地坐起身，"我知道你對蘇瑤有感覺，我看得出來。"
"但是悅悅"，她咳嗽了幾聲，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還不如一個剛認識的女明星嗎？"
"小柔！"林悅皺眉，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江柔像是聽不見一樣，自顧自地說着，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激動。"你第一次抑鬱發作，是誰陪着你？"
"是我！"她幾乎是哭着說出來的，"你嘗試自殺，是誰把你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還是我！"
林悅沉默了，因為江柔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反駁。
"小柔"，林悅終於開口，拉起江柔的手，"我從未懷疑過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是……"
江柔掙扎地鬆開林悅的手，淚水決堤而下，她沒有抽泣，而是靜靜地看着林悅，眼神像一把無形的刀，直插林悅心窩。
"悅悅，"她的聲音出奇的平靜，"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林悅伸手擦去江柔的淚水，心疼不已，"別瞎想了，你現在需要休息。"
"好。"江柔突然平靜下來，"你走吧。"
江柔試圖使勁推開她，拉扯之間，卻在下一秒虛脫般倒在床上，昏了過去。
"小柔！"林悅驚慌地摸着她滾燙的額頭和臉。
林悅迅速撥通了張醫生的私人號碼。
張醫生是他們三人共同聘請的私人醫療團隊負責人，多年來一直負責三個人的健康。
"張醫生，江柔高燒不退還昏過去了！"林悅的聲音里滿是驚慌。
"別急，我馬上過來，同時叫救護車，去林家的醫院。"張醫生鎮定地指示。
救護車呼嘯而至，張醫生也幾乎同時到了江柔家。
張醫生簡單檢查後，確認是高燒引起的昏厥，立刻隨救護車一起趕往醫院。
路上，林悅一直握着江柔的手，眼中滿是自責和心疼。
救護車直接開進了林家私立醫院門口，幾名護士已經等在那裡。
林悅家的私立醫院是全城最高端的醫療機構，裝修堪比五星級酒店，醫療設備和團隊都是頂尖的。
江柔被推進搶救室，林悅像失了魂一樣站在走廊上。
她撥通了陸辰的電話："辰哥，小柔病情加重了，現在在醫院。"
"我馬上過來。"陸辰二話不說，掛斷電話就從片場往醫院趕。
蘇瑤看到陸辰火急火燎地離開，感覺有事情發生。
她想到林悅之前就沒有接聽她的電話，猶豫再三她還是給林悅發了一條微信。
醫院的頂層休息室裝修豪華，配備了舒適的沙發、高檔咖啡機和進口茶點。
林悅只穿着一套黑色絲綢睡衣坐在軟皮沙發上，光着腳穿着Loro Piana拖鞋，雙眼通紅，滿臉憔悴。
即使是在如此情況下，她依然保持着世家千金的優雅氣質。
一位護士已經體貼地為她蓋上了一條羊絨毯，但她似乎毫無知覺，只是機械地用手指快速地敲擊着沙發扶手，唇瓣因焦慮而微微發白。
時針一格格地走着，林悅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她掏出來看了一眼，是蘇瑤發來的微信：「林悅，你還好嗎？聽說江小姐病了，希望她早點好起來。」
林悅盯着這條信息半天，最終只是將手機放回口袋，沒有回覆。
休息室內，林悅癱坐在沙發上，雙眼通紅，滿臉憔悴。
"悅悅。"陸辰輕輕喊了一聲，走進休息室。
林悅抬起頭，眼淚瞬間決堤："辰哥，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她。"
陸辰坐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不是你的錯，她會沒事的。"
林悅搖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辰哥。我是不是很糟糕？"
陸辰瞭然於心，卻只是沉默地拍着她的背，讓她靠在自己肩上。
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院長走了出來，
他是城裡最著名的內科專家，得知是林家的人，連夜趕回醫院主持搶救。
"林小姐，陸先生，江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院長語氣溫和地說。
林悅如釋重負，但院長補充說，江柔現在極度虛弱，建議住院觀察幾天。
江柔被推出來，轉入頂層的VIP病房。
病房裡的設施和裝修堪比豪華酒店套房，寬敞明亮，有獨立衛浴，還配備了沙發、電視和梳妝桌。
江柔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依然蒼白，輸液管連着她的手腕。
林悅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江柔的手，生怕弄醒她。
陸辰站在床邊，看着這一幕，輕聲說："悅悅，你回家睡一會兒吧，我來陪着她。"
林悅搖搖頭："我不走。"
"那我陪你一起。"陸辰說着，拉了把椅子坐下。
"辰哥，公司不能三個人都不在。"林悅說，"你先回去公司吧，如果有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陸辰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行，那你吃點東西，在沙發上躺一會。"
林悅答應着，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江柔。
林悅心疼地撫摸着江柔的臉頰，那觸感和溫度，還有江柔呼吸的節奏，都是那麼熟悉。
江柔的高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才有所好轉。
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醫院。
然後她看到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林悅，趴在病床邊睡着了。
江柔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她伸手摸着林悅柔軟的頭髮，林悅緩緩抬起頭，看到江柔已經醒了，激動地坐起來。
"小柔，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林悅的聲音因為擔心而略顯急促。
"感覺好累，身體沒勁，而且有點兒餓了。"江柔虛弱地說，但眼睛裡卻滿是喜悅。
林悅按響了呼叫器，讓護士把早餐送來房間，不一會，一位穿着整潔制服的護士推着餐車進來。
餐車上擺放着精緻的小米粥、牛奶、水果拼盤、三明治和湯麵，每一樣都裝在精美的瓷器中。
"您想吃點什麼，江小姐？"護士恭敬地問。
"想吃什麼？小米粥、牛奶還是湯麵？如果都不想吃，我們再換。"林悅問，眼裡滿是關切。
江柔指了指小米粥，林悅接過護士遞來的小米粥。
自己先輕輕吹了吹，才送到江柔嘴裡。
"悅悅，"江柔虛弱地開口，"謝謝你。"
林悅用餐巾擦去她嘴角的一滴粥，微笑道，"別說傻話，照顧你是應該的。"
江柔低下頭，眼淚嘀嗒嘀嗒地滴在被上："悅悅，對不起，我知道昨晚我沖你發了脾氣。"
"小柔……"林悅趕緊放下手中的碗，給江柔擦眼淚。
江柔語氣裡帶着乞求，"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會離開我。"
林悅注視着江柔通紅的雙眼，想起了她們一起走過的二十多年。
那些歡笑、淚水、依賴和陪伴，那些共同的秘密和約定，那些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
最終，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江柔這才釋然，身體前傾，依偎在林悅懷裡，露出安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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