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的目光緊緊落在冰冽身上,像是看透了他的靈魂深處。那雙眼睛裡透著智慧與洞悉,彷彿每一絲掙扎和情緒都無所遁形。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這靜謐的靈魂空間中迴盪:「冰冽,我感受到你內心的混亂……這種混亂,二十年來,已經不曾出現過了。」
冰冽微微一顫,雖然依舊跪坐著,但他的頭卻低了下去,避開了師傅的眼神。他的手掌輕輕按在膝蓋上,指尖微微蜷起,像是在壓抑著什麼。片刻之後,他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罕見的遲疑:「最近……有一名劍客。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過去的自己。」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那短短的一句話卻帶著厚重的情感,像一片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層層漣漪。空氣中彷彿多了一份壓力,讓整個靈魂空間都顯得格外沉重。
師傅聽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哈哈大笑,笑聲響徹整個空間,帶著一種洒脫與毫不掩飾的輕蔑。「魯莽、衝動,不懂得什麼是大義與劍道,那樣的人,在這片大陸上,還不夠多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嘲諷的愉悅,彷彿冰冽提到的那個劍客不過是某種不足為道的存在。師傅輕輕搖了搖頭,眼中帶著幾分對世界的滄桑與無奈。「這些年來,這片大陸上的劍客一個接著一個,皆是如此。他們執迷於力量,追逐虛名,卻不明白劍的真正意義。」
冰冽抿緊了嘴唇,依然低著頭,像是在默默接受師傅的話語。但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隱藏的掙扎,彷彿在對抗內心深處的某些想法。
「可你,冰冽。」師傅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早已超越了那種階段。為什麼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影子而讓自己動搖?」
冰冽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一點頭,目光定定地看向地面。他知道師傅的話有道理,但那個劍客的影子,卻像是一根刺,無法輕易拔除。那份記憶與共鳴,深深地刻在他的心裡。
冰冽沉默了片刻,終於抬起頭,但他的目光依然閃躲,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羞愧。「老實說……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罕見的無助,「那人的技術不精,花哨又無章法,與我的境界相比,差得不止一點。」
他停了停,像是在斟酌自己的話語,然後輕輕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他的衝動……還有那心中的熱情,似乎在喚醒著我內心深處的什麼東西……」
冰冽的聲音在空氣中微微顫動,他的指尖不自覺地扣著膝蓋,像是在用這樣的動作掩飾內心的動搖。他的心中充滿疑惑,為什麼一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劍客,能夠觸動他那顆本該如止水般平靜的心?
師傅聽完他的話,沒有立刻回應,只是閉上眼,發出一聲低吟,那聲音輕柔而深邃,彷彿在咀嚼冰冽剛才說的每一個字。他的手輕輕搭在膝上,微微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虛空中,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回憶,又像是在品味著某種只有他能明白的感受。
冰冽抬眼看著師傅的表情,卻無法看透對方的心思。那張平靜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流露,只有深不可測的沉穩。這讓冰冽的心越發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的話究竟觸動了師傅什麼,也不知道這份坦白是否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他低下頭,眉頭微微皺起,內心湧上一絲緊張。他從未懷疑過自己走在空寺的道路上,但此刻,這份莫名的混亂卻讓他感到一絲恐懼。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心是否已經偏離了那條他堅守多年的道路。
「師傅……」冰冽低聲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的雙手微微用力,指節泛白,像是試圖壓住心底的波瀾,等待著師傅的指引,或是一個能讓他釋懷的答案。
冰冽正要開口,師傅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低沉而有力:「冰冽,空刃呢?」
這句話突如其來,讓冰冽一怔。他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不解,卻看見師傅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只有那深沉而遙遠的眼神,彷彿穿透了他的靈魂。
「在你大陸上的旅程中,」師傅的聲音帶著一種若有所思的語調,不疾不徐,卻讓人感到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你是否找到過那把空寺的遺物……空刃?」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擊中冰冽的內心,他的呼吸微微一滯,眼神迅速暗了下去。他垂下頭,避開了師傅的目光,雙手緊扣在膝蓋上,彷彿那股壓力讓他無法承受。
「師傅……」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懊悔,「我嘗試過無數的門路,追隨鄉間野聞,走遍了許多傳說中的隱秘之地……」他停了一下,拳頭微微握緊,指節泛白,彷彿連回憶都帶著一絲疲憊。
「然而,每一次的探險,到了盡頭……都只是另一個嘆息而已。」他低著頭,聲音裡隱約帶著一絲無奈與自責,彷彿自己辜負了某種期望。
靈魂空間內陷入了片刻的沉寂,只有風聲在遠處低語。師傅沒有立刻回應,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那微笑裡沒有責怪,也沒有失望,反而多了一絲滿意,像是在確認某件早已知曉的事。
「很好,」師傅終於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輕柔的愉悅,「冰冽,你明白,空刃並不是那麼容易尋到的,對吧?」
冰冽抬起頭,看著師傅的表情,內心的負擔似乎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他依然感到困惑,為什麼師傅會突然提起空刃?這個傳說中的遺物,真的存在於這片大陸嗎?而師傅的微笑,又隱藏著什麼未說出的答案?
師傅的目光越發深沉,他緩緩地開口,聲音如山巒間的低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重量:「冰冽,你作為空寺最後的門人,肩上的重任,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空刃,必須找回。」
這句話如同雷霆劈下,重重砸在冰冽的心上。他的頭更低了,背脊微微佝僂,雙拳緊緊握在膝上。肩上的壓力彷彿變成了實質,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心中苦笑,這項任務從他踏上旅程那一天起便未曾遠離,如今被師傅再次提起,讓他感到更大的無力。
「師傅……」冰冽低聲說,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我明白……但這片大陸如此廣闊,空刃到底在哪裡?我找了那麼多年,卻什麼也沒有……」
師傅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像是穿越了無數風霜,帶著某種古老的智慧和洞察。他停頓了一下,語調變得更加低沉:「奪刀者。」
這簡短的三個字讓冰冽的心猛然一緊,他微微抬起頭,神情中透出一絲困惑與警惕。
「那個攪亂你內心的男人,」師傅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某種暗示,「身上帶著這片大陸上無數強者的刀刃。或許……空刃,就在他的手中。」
冰冽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不敢置信的光芒。他的目光直視師傅,帶著驚訝與質疑,彷彿想要從對方的表情中尋找到某種否定的答案。「不可能……」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低喃著,「那個男人……他怎麼可能擁有空刃?」
師傅依然不動聲色,目光平靜得像一片深海。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似乎對冰冽的反應早已預料。
「為什麼不可能?」師傅輕輕問,語氣平靜而堅定。「冰冽,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個大陸上的每一把刀,都有它的故事。而那個男人,擁有的,不只是刀刃,還有所有劍客的夢想與執念。」
冰冽愣住了,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瘋狂的劍客——炎空的影像。他不願相信師傅的言論,但心底卻無法忽視這種可能性。那個人的刀,真的是空刃嗎?這個想法如同一道鋒利的刺,深深扎進了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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