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浪人站起身,端著酒碗的手微微揚起,像是在舞台上訴說著英雄事跡。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沙啞的滄桑感,似乎每一句話都沾染了戰火與血腥。
「你們根本無法想像古蘭達戰場有多慘烈。」他冷冷地掃過四周,目光中透出一絲悲憤,「我們部隊為了攻下一座山頭,足足付出了三個連隊的代價。每一個山坡都被鮮血染紅,每一寸土地上都堆滿了屍體。我們每前進一步,腳下踩的不是石頭,而是同袍的殘骸。」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彷彿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我們終於拿下了那座該死的山頭,但拉鋸戰卻根本沒有停止。敵人的增援像潮水般湧來,子彈、炮彈不斷從天而降,我的隊伍就這麼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我至今還記得那一天的天空,灰濛濛的,沒有一絲陽光,就像在預告著什麼大災難。」
眾人聽得屏息凝神,有人忍不住問道:「那……滅絕炸彈呢?它落下的時候你們怎麼辦?」
浪人的臉色忽然變得僵硬起來。他的嘴唇微微抿著,像是被什麼難言的痛苦卡住了喉嚨。他重新坐下,目光左右掃視了一圈,似乎在警惕著什麼,手中的酒碗輕輕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這我不想多說。」他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一絲遲疑,彷彿有什麼天大的秘密無法說出口。
「怎麼不想說了?剛剛不是還說得那麼神乎其神嗎!」一名不信他的客人挑釁道,語氣裡滿是嘲諷。
「對啊,滅絕炸彈落下後還能活著?這種事怎麼想都不可能!」另一人附和著說,話語中帶著不屑。
浪人聽著這些質疑的聲音,眼神變得有些閃爍,臉上的表情更加拘謹。他低著頭,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著,似乎在考慮是否該說出些什麼。
「這……不是你們該知道的。」他勉強擠出一句話,隨即用手扶住額頭,低聲嘆息,彷彿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中。
「說啊!你到底怎麼活下來的?」人群中的鼓譟聲越來越大,充滿了好奇與不滿。
但浪人依舊表現得畏畏縮縮的,手中的酒碗微微顫抖,像是在掩蓋著內心的恐懼。他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別問了……有些事情,是不該說出口的。」
他這副神秘而又壓抑的樣子,讓茶館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繃。眾人議論紛紛,有的嘲笑他,有的則陷入更深的好奇。而坐在角落的冰冽,依舊沉默地注視著浪人,目光冷靜而鋒利,似乎對他的一切都有了自己的判斷。
茶館內的氣氛因為浪人的話語已經緊繃到了極點,眾人的好奇心被點燃,紛紛湊近他,想聽到更多的內情。就在這時,一個滿臉鬍渣、肌肉虯結的壯漢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手裡還抓著一杯酒,直接坐在了浪人旁邊,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嘿,我說,莫非……你的義體有經過什麼特殊改造?不然,滅絕炸彈那玩意兒怎麼可能放你一條生路?」
浪人的目光在壯漢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微弱的光芒,似乎被對方戳中了某個敏感的話題。然而,他很快低下頭,用手撫過那枚老舊的兵籍牌,像是在回憶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沙啞與神秘:「祖宗之法……不可變。」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的眾人,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凝重與猶豫,像是承載著某種重大的秘密。「有些事情,不該說,也不能說。我擔心,一旦我說出來,會讓這世道更加紛亂……」
這幾句話說得語氣低沉,充滿了深意,卻又留白甚多,讓人無法從中探知更多的真相。浪人垂下頭,用一種幾乎悔恨的姿態望著兵籍牌,像是在追憶往事,也像是在為自己的隱瞞懺悔。
這番話一出,整個茶館的氛圍達到了高潮。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浪人。他們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種種可能——某種失落的古老技術?某個已經消失的秘密組織?還是某種關於義體改造的禁忌知識?
「什麼祖宗之法?」有人忍不住低聲問道,語氣裡滿是驚疑。
「他一定掌握了什麼古老的技術,對吧?」另外一個人壓低聲音補充道。
浪人的態度反而更加引人入勝。他不再說話,只是微微搖頭,仿佛在告誡眾人不要再多問。他的沉默無疑像一根火柴,點燃了眾人的想像,每個人都在心中編織著屬於自己的解釋,茶館內的低語聲此起彼伏,氣氛幾乎濃烈得讓人窒息。
然而,坐在角落的冰冽卻似乎毫不受這股氛圍影響。他低頭端起茶杯,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笑意。「這種把戲……」他在心中默默想道,「看過上百遍了。」
冰冽的眼神掃過浪人,對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目的是吸引目光,增添自身的神秘色彩。對於真正走過血與火的人來說,這種虛張聲勢的戲碼實在不值一提,但對於圍觀的普通人,卻無疑是一場足夠吸引眼球的表演。
浪人低下頭,似乎在酝酿著什麼大動作。他的手緩緩地伸進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瓶子,瓶身呈深琥珀色,瓶口用金屬封著,裡面裝著一種金黃的濃液,粘稠得像溶解的黃金,在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芒。
「這是什麼?」有人低聲問,語氣中滿是好奇。
浪人沒有回答,只是用指甲輕輕撬開瓶蓋,瓶口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金屬味,混著某種說不出的化學氣息。他將瓶子舉到嘴邊,仰起頭,將那金黃的液體一飲而盡。
「咕嚕、咕嚕——」液體流下喉嚨的聲音清晰可聞,浪人隨後放下瓶子,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笑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彷彿剛剛喝下的不是某種藥劑,而是一杯世間難得的美酒。
這一舉動讓周圍的人更加疑惑,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浪人,議論聲此起彼伏。
「他在幹什麼?」
「那液體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金子融化了似的!」
「難不成這和他剛剛說的『祖宗之法』有關?」
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喂,你到底喝了什麼?這是什麼玩意兒?」
浪人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他沉默地站起身來,拔出了腰間的武士刀,刀刃在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彷彿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隨之降低了幾分。隨後,他將刀子一把丟向剛剛那個壯漢,刀子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沉重地插在壯漢面前的桌上,刀尖深深嵌入木頭中,微微顫動著。
「砍我。」浪人冷冷地說,語氣中不帶一絲情緒,甚至有些漠然。
「什麼?」壯漢愣住了,他的眉頭緊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開玩笑嗎?」
浪人不再說話,只是站直身體,將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胸膛,眼神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把刀:「用力砍。放心,不會傷到我的。」
茶館裡一片寂靜,只有收音機發出微弱的雜音。眾人屏息凝神,目光在浪人和壯漢之間來回移動,滿臉的震驚與不解。他們不知道浪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他的表現無疑讓人不寒而慄。
壯漢握住刀柄,手指微微顫抖,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他看向浪人,又看了看手中的刀,彷彿在掂量著該不該出手。茶館裡的緊張氣氛達到了頂點,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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