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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那雙生花的造型……其中一朵花瓣微微向下捲曲的弧度……
竟然和我左眼角疤痕的方向，一模一樣！
一個冰冷的、可怕的念頭，瞬間擊穿了我的大腦。
十年前那場混亂的意外……蘇晴的尖叫……飛濺的碎片……還有我下意識擋在她身前的動作……
難道……
那枚雙生花袖扣，冰冷地硌着我的皮膚。
花瓣捲曲的弧度，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記憶的混沌。
左眼角的疤痕，突兀地灼痛起來。
不，不是灼痛，是冰冷的刺痛，帶着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寒意。
陸沉舟的怒吼還在耳邊迴蕩，人群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但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被背叛的受傷，是什麼意思？
我明明才是那個被操控、被剝奪、被當成影子的贗品！
手腕傳來即將斷裂的痛楚。
求生的本能讓我猛地掙脫了他的鉗制！
力道之大，我踉蹌着後退了幾步，撞到了冰冷的牆壁。
「蘇顏！」他往前一步，似乎想再次抓住我。
周圍的閃光燈和竊竊私語聲更響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場合，動作頓住了，只是那雙眼睛，像鷹一樣死死鎖着我，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回家等我。」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聲音低沉，帶着命令的口吻，卻又奇異地摻雜着一絲壓抑的疲憊。
然後，他猛地轉身，不再看那幅畫，也不再看我，在保鏢的簇擁下，像一陣攜帶着冰雪的風暴，離開了展廳。
留下滿地狼藉和一室死寂。
我扶着牆，大口喘息，冷汗浸濕了後背。
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不能留在這裡。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衝出美術館，攔下出租車。
報出那個位於城市另一端，剛剛租下的，屬於「林顏」的小公寓地址。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飛速倒退。
光怪陸離的色彩，映在我蒼白的臉上。
左眼角，那塊肉色的遮瑕貼，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邊緣有些翹起。
回到空曠的公寓，沒有雪松的冷香，沒有無處不在的監控。
只有冰冷的牆壁，和迴蕩在空氣里的，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脫力地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背靠着門板。
黑暗像潮水般湧來，將我淹沒。
陸沉舟最後那個眼神，那句「回家等我」，像魔咒一樣纏繞着我。
還有那枚袖扣……那和我的疤痕如此相似的弧度……
是巧合嗎？
還是……蓄謀已久？
我猛地站起身，衝進洗手間。
燈光慘白刺眼。
鏡子裡映出一張疲憊、驚惶的臉。
亞麻色的捲髮，精心修飾過的眉眼，甚至連唇角上揚的弧度，都帶着蘇晴的影子。
撕掉它。
唯獨左眼角那塊不和諧的肉色貼片，頑固地提醒着我，我是誰。
不，我連自己是誰都快要忘了。
指尖顫抖着，觸碰到那塊遮瑕貼。
它像一層虛假的皮膚，黏在我的臉上，十年了。
一個聲音在心底吶喊。
撕掉這個偽裝，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麼。
指甲摳住邊緣，一點點，用力。
粘膠撕扯着皮膚，傳來熟悉的刺痛。
很輕微，但我早已習慣。
可今晚，這痛感卻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記憶的閘門！
轟隆——
窗外仿佛響起了驚雷。
不，不是窗外，是我的腦海里。
那是……2013年的夏天。
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
雨水像瓢潑一樣砸在地上，濺起渾濁的水花。
風聲悽厲，如同鬼哭狼嚎。
街邊的廣告牌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陸沉舟！你給我回來！」
是姐姐蘇晴的聲音，尖利，帶着哭腔，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
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像一隻驚惶的蝴蝶，不顧一切地衝進雨幕里，要去追那輛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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