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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他畫的是鹽運的河道，以及河道上那些不為人知的暗樁分布。
「這是靖王的人手。」他沙啞地說，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那些暗樁，那些隱秘的標記，只有曾經身處那個圈子的人才能認出來。
他畫得很慢，每一筆都像是在勾勒一道死亡陷阱。
那些看似正常的鹽運路線，早已被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裡捕獲的絕不止是白花花的鹽。
我在昏黃的油燈下繡着給鎮上百家定製的被面。
針尖穿梭，絲線纏繞，像是在編織一場虛假的太平。
我將柳家私販軍械的紋樣，一針一線地藏在了最不起眼的花紋深處。
這是證據，是我能拿得出手的唯一籌碼。
一旦我們被逼到絕境，這些藏在尋常百姓家中的「罪證」，或許能炸開一條生路。
指腹傳來細微的刺痛，是針尖扎破了皮膚。
血珠很快被絲線吸乾，不留痕跡，就像我們試圖掩蓋的痛苦。
夜深了，院子裡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是貓，也不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那聲音極輕，卻帶着一種刻意的隱匿。
蕭遠猛地睜開眼，像是一頭蟄伏已久的野獸。
他起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融入夜色。
只聽見極短促的一聲悶響，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着是物體落地。
他拎着一個黑衣人進來，像拎着一隻死雞。
那人手腕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顯然已經被他徒手摺斷。
在他身上搜出一個箭囊。
箭囊是尋常的材質，卻在最顯眼的位置，繡着一個蒼勁有力的「靖」字。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澆透。
那個字，我認識，它代表着那個最不能觸碰的名字。
夜裡的風帶着涼意，刮過院子，吹不散心頭的陰霾。
蕭遠帶回那個繡着「靖」字的箭囊後，我們都明白，有些事情，躲不開了。
不是巧合，不是誤會，是衝着我們來的。
第二天清晨，一封燙金的請柬送到了院門口。
請柬上沒有落款，只有一句模糊的話，約我在鎮子最僻靜的那間茶樓見面。
我知道這是鴻門宴，可我不能不去。
箭囊是警告，請柬是攤牌。
我去了，蕭遠堅持要跟着，他坐在樓下，像一座沉默的石像。
我獨自上了樓，推開雅間的門。
茶香裊裊，絲竹聲隱約傳來，窗外是鎮子尋常的街景。
角落裡，一個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地講着《鹽婦沉冤》。
那本是我隨口胡編的故事，只為藉機藏匿證據。
可今天，那說書人卻講得格外聲嘶力竭，他忽然換了唱腔，聲音尖厲：
「……鹽車傾覆血淚流，官商勾結怨難休！二十年前忠魂去，玉佩半枚藏春秋！」
我心頭猛跳，這話里的「玉佩半枚」，像一把尖刀刺了進來。
說書人話音剛落，屏風後轉出一個人。
一襲玄色長袍，墨發用白玉簪束起，面容清癑，眼神卻深邃如淵。
他站在那裡，周身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像黑夜本身。
「蘇娘子，故事可還入耳？」他開口，聲音低沉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認出了他，在柳家設宴時遠遠見過，那是執掌一方軍政的靖王。
他緩步走到桌邊坐下，從袖中取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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