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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雨開始下了，北海的冬雨冰冷刺骨。
混混們終於玩夠了，臨走前，領頭的還用鑰匙在我額頭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混合着雨水流進我的眼睛。
「記住，這是老子的地盤，明天別讓我再看見你！」他們丟下這句話，消失在雨夜中。
我躺在地上，沒有力氣起來。
雨水沖刷着我的身體，也沖刷着我的傷口，但沖不走我內心的污穢和絕望。
我閉上眼睛，忽然很想死。
死亡，在那一刻，似乎是唯一的解脫。
最後，我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我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忽然，一盞燈光吸引了我的目光——北海建設派出所。
二十天的逃亡讓我明白，有些事比坐牢更可怕——那就是不停地逃亡，不知何時是盡頭的恐懼和孤獨。
「進去吧，李福明。」
我對自己說，「至少在裡面，你不用再東躲西藏，不用擔心餓死，不用一個人忍受這一切。」
我邁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每走一步，心裡的重擔就減輕一分。
我腦海中浮現出張女士的臉，不是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而是她活着時的樣子。
我甚至想起她偶爾也有溫柔的時候，比如有次我發燒，她給我倒了杯熱水。
「我對不起你，張女士。」我喃喃自語，「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現在，我要為此付出代價。」
走到派出所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值班民警抬頭看我，眼中閃過警惕。
「你有事嗎？」他問道，一邊打量着我狼狽的樣子。
我的喉嚨發緊，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我要自首。」我終於說出了這句話，聲音沙啞而顫抖。
「自首？」民警明顯愣了一下，「你犯了什麼事？」
「我...殺了人。」
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忽然感到一種奇怪的解脫感，仿佛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被搬開。
民警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他示意我坐下，然後叫來了同事。
「你殺了誰？在哪裡？什麼時候？」一連串的問題拋來。
「濟南市文化西路，一個月前，我殺了我的僱主張女士。」我平靜地回答，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一名警官迅速打電話匯報，然後他們給我倒了杯熱水，拿來干毛巾讓我擦擦身上的雨水。
「為什麼要自首？」一位年長的警官問我。
我低頭看着手中的熱水杯，蒸汽模糊了我的視線，也模糊了我的淚水。
「因為...比起這樣逃亡，死亡更容易接受。」
當晚，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簡單的床位，這是二十天來我第一次睡在床上。
雖然是審訊室里的簡易床，但比起公園長椅和水泥地，這已經是天堂。
明天，我將被押解回濟南，面對法律的審判。
但至少，我不用再逃了。那種被追捕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李福明，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對自己說，然後陷入了二十天來第一次安穩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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