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萬籟俱寂,整個雲州市都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只有法醫中心的燈光還亮着,仿佛是這個城市中唯一的不眠之地。
蘇沐站在解剖台前,他的指尖微微顫抖着,仿佛能感受到那不鏽鋼台面的冰冷。
解剖台上躺着一個男人,面容安詳,就像是只是睡着了一樣。
然而,如果忽略掉他胸腔那道 Y 字形的縫合線,這確實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
葉秋將一份報告遞到蘇沐面前,他的聲音壓得極低,似乎生怕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死亡時間在 72 小時內。」蘇沐接過報告,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上,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DNA 比對結果……」葉秋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確實是蘇伯父。」
蘇沐的手猛地一抖,解剖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屍體左手緊握的青銅家徽,那上面盤繞的雙頭蛇紋正泛着詭異的青光。
「到底是誰說了謊?」蘇沐喃喃自語道,「我是蘇家後人不假,可我的父母都是養父母,他們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早已去世。那麼現在這個躺在這裡,與我 DNA 比對結果顯示是父子關係的人,究竟是誰?」
三十年前,父親失蹤時,這枚家徽就戴在他的身上。
蘇沐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孩子,卻已經對這枚家徽有着深深的印象。
如今,這枚家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卻帶來了更多的謎團和疑問。
「有意思。」另一個法醫突然發出一聲驚嘆,他手中的鑷子如同變戲法一般,輕輕地撥開了屍體的右耳。
隨着耳朵的暴露,一個驚人的發現展現在眼前:耳後的屍斑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星芒狀擴散,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點點。
「這是長期接觸幽冥草的跡象。」王法醫的聲音平靜而肯定,仿佛他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蘇沐卻突然臉色一變,他迅速掐訣點在屍體的眉心處。
只見一道微弱的光芒從蘇沐的指尖射出,瞬間沒入屍體的眉心。
這是《天機醫譜》中的「辨氣訣」,一種能夠洞察人體氣息的秘術。
蘇沐緊閉雙眼,全神貫注地感受着屍體七竅中殘留的氣息。
突然,蘇沐的眼睛猛地睜開,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震驚:「有人在用他的身體養蠱!」
話音未落,冷藏櫃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拼命掙扎着想要逃脫。
葉秋和蘇沐同時猛回頭,只見三具蓋着白布的屍體正緩緩地從冷藏櫃中滑出。
最前方的那具屍體最為詭異,它的手指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屈伸着,在結霜的金屬表面刮出五道深深的血痕,仿佛在訴說着某種不甘和怨恨。
「退後!」蘇沐大喊一聲,同時迅速甩出五張黃色的符咒。
這些符咒在空中急速飛舞,帶着絲絲雷光,如同一群受驚的蜜蜂一般,直直地沖向那三具屍體。
然而,就在五雷符即將擊中屍體的瞬間,蘇沐手中的金針如同閃電一般飛出。
這根七寸長的毫針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準確無誤地貫穿了屍體的勞宮穴。
原本還在抽搐的屍身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突然僵直不動。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根金針的針尾竟然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晶,仿佛被一股極寒的力量所籠罩。
蘇沐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是《醫譜》中記載的『鎖魂針』手法……」
就在蘇沐話音未落之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解剖台上原本應該毫無生氣的「蘇父」,竟然突然坐了起來!
更詭異的是,那縫合線崩裂的地方,並沒有像正常情況那樣流出鮮血,反而湧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蟲。
這些甲蟲如潮水般從屍體的傷口中傾瀉而出,仿佛是被某種力量驅使着。
蘇沐見狀,毫不猶豫地施展出雷火之術,熊熊烈焰瞬間將蟲群吞噬。
蟲群在火焰中被燒得噼啪作響,不斷地掙扎和翻滾,但最終還是無法逃脫被焚燒殆盡的命運。
然而,就在蘇沐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那具屍體的喉嚨里卻突然傳出了一陣沙啞的聲音:「沐兒……醫譜下冊在……」
這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蘇沐驚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時間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在辰時的青松觀藏書閣里,葉秋正站在一本泛黃的《雲州誌異》前。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書頁上,揚起了些許塵埃。
葉秋指着其中一頁,對身旁的人說道:「你看這個——民國二十三年,蘇家醫館用活人試藥,十二具屍體耳後都有星芒狀屍斑。」
蘇沐聽到葉秋的話,心中猛地一震。
他急忙走上前去,仔細端詳着那頁書中的記載。
當他看到「蘇家醫館」這四個字時,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蘇沐下意識地摩挲着家徽上的刻痕,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毫不猶豫地將徽章按在了書頁上的地圖位置。
令人驚奇的是,那青銅蛇紋竟然與舊城的水道完美地重合在一起,而徽章所指向的地方,正是如今的拆遷區!
蘇沐的眉頭緊緊皺起,他喃喃自語道:「不是試藥……」
說着,他迅速抽出一根金針,毫不猶豫地刺破了自己的指尖。
一滴鮮紅的血珠從指尖滴落,正好落在了家徽上。
剎那間,那血珠仿佛被某種力量吞噬一般,迅速變成了墨綠色。
蘇沐凝視着那墨綠色的血跡,心中的疑惑漸漸被解開:「是用藥人鎮壓水脈陰眼……父親當年恐怕是發現了這個秘密……」
窗外,驚雷如同被驚擾的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炸裂在夜空中。
兩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同時轉向法醫中心的方向。
只見那裡,滾滾濃煙如同一頭兇猛的巨獸,騰空而起,張牙舞爪地向天空撲去。
葉秋的手機,像是被這驚雷驚擾到了一般,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柳氏發來的信息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映入她的眼帘:【孩子醒了,他在畫你們說的蛇】。
鋼筋貫穿的殘牆上,原本潔白的牆面,此刻已被鮮血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那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牆上蜿蜒流淌,最終匯聚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扭曲的符咒,如同被詛咒的惡魔,在血污中猙獰地舞動。
蘇沐的腳步,踩在滿地的碎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緩緩地走向中央的祭壇,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突然,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猛地按住胸口。
一股灼熱的感覺,正從他的胸口傳來,那是家徽,此刻正在發燙,仿佛在警告他有危險臨近。
壇上的青銅鼎里,半本已經被燒焦的《幽冥醫譜》,正靜靜地浸泡在一灘猩紅的血水中,隨着血水的波動,上下浮沉。
「令尊很勇敢。」一個低沉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在陰影中緩緩響起。
蘇沐的目光,如同一道閃電,直直地射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如同幽靈一般,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他的胸牌上,「判官」二字,猩紅刺目,仿佛是用鮮血染成的一般。
「可惜,他不懂,有些病灶,必須連血肉一起切除。」判官的聲音,冰冷而無情,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手術刀,而是生死簿。
他轉動着左手的玉扳指,那玉扳指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一層淡淡的寒光。
隨着他的動作,鼎中的血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突然劇烈地翻騰起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仿佛是地獄中惡鬼的嘶吼。
蘇沐見狀,毫不猶豫地出手。
他的左手如同一道閃電,金針瞬間激射而出,直取判官的咽喉。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迅速揮動,一張雷符如同燃燒的火焰,帶着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砸向判官。
然而,判官卻不躲不閃,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就這樣站在原地,任由蘇沐的攻擊穿透他的虛影——他的真身,竟然是從鼎中血水倒映出的影子!
七月十五,陰眼重開。
這一天,醫院的病房裡瀰漫着一種詭異的氣氛。
柳氏懷中的嬰兒突然咯咯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突兀。
柳氏和蘇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懷中的嬰兒。
只見那嬰兒的小手緊緊抓住蘇沐的衣領,仿佛想要告訴他什麼重要的事情。
蘇沐心中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他低頭凝視着嬰兒的眼睛,卻在一瞬間看到了一道蛇一般的豎線在嬰兒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就在這時,病房裡的監控屏幕突然發出一陣雪花閃爍,緊接着,屏幕上竟然浮現出了蘇父年輕時的影像。
影像中的蘇父顯得年輕而英俊,但他的背後卻站着三個戴着青銅面具的人。
那三個面具人身材高大,讓人看不清他們的真實面容,其中一個面具人的面具似乎正在剝落,露出了一角蒼白的皮膚。
這詭異的一幕讓蘇沐和柳氏都驚呆了,他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而那個嬰兒卻依然咯咯笑着,似乎對這一切都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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