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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洛杉磯的陽光刺目得近乎殘忍。
蘇瑤眯着眼走下舷梯，一夜未眠的疲憊爬滿她的臉龐。
她打開手機，屏幕瞬間被陸辰的未接來電和微信轟炸。
她猶豫片刻，沒有回覆，而是給蘇語嫣發了條信息報平安：「媽，到美國了，一切都好，別擔心。」
手機立刻震動起來，蘇語嫣的連珠炮轟炸：「美國？跟誰去的？什麼時候決定的？為什麼不提前說？」
蘇瑤嘆了口氣，心虛地回道：「看朋友，過幾天就回。」
蘇語嫣見女兒依然含糊其詞，她坐立不安，但又無可奈何，最後只是要求女兒每天必須通話一次報平安。
"很甜蜜嘛。"張子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正探頭看她的手機屏幕。
蘇瑤立刻鎖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請自重。"
幾步外，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停在私人機場的出口處。
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煙粉色Chanel套裝的纖細身影走了出來。
江柔。
"果然。"她緊握手機，心裡冷笑了一聲，瞬間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江柔微笑着走來，妝容精緻得如同一件藝術品。耳垂上的Eugene珠寶在陽光下閃爍，價值連城。
"蘇小姐。"她的聲音像裹了蜜的刀片，"長途飛行一定累壞了吧？"眼神中卻帶着審視。
蘇瑤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從沒正式和江柔交談過，但江柔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優雅高傲的貓，表面看起來溫順可愛，骨子裡卻帶着天生的危險和攻擊性。
但既然來都來了，她決定見招拆招，看看江柔到底想做什麼。
蘇瑤強迫自己微笑："謝謝江小姐關心。"
"別急着去酒店，"江柔輕輕撫了一下髮絲，"我們先聊聊，好嗎？"
那不是詢問，是通知。
蘇瑤看向張子豪，對方挑眉回以一個"別擔心"的眼神。
蘇瑤在心中默念："為了林悅，為了林悅。"
"好。"她點頭，藏起所有不安。
蘇瑤和張子豪上了張氏集團的車，江柔則坐回她的車裡。
路上張子豪連忙解釋道：「蘇瑤，我不是有心瞞你，這是江柔開出的條件，如果你想見到林悅，需要先跟她見面。」
蘇瑤"嗯"了一聲，心想只要能見到林悅，現在讓她見誰她都不會退縮。
江柔帶着他們來到機場附近的一處私人會所。
這是江家在洛杉磯的產業之一，裝修典雅而豪華，歐洲古典風格的家具配上現代藝術品，處處彰顯着主人的品味和財力。
蘇瑤正要下車時，張子豪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認真地說："我就在車裡等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保護你的。"
蘇瑤頭也沒回，簡單說了聲"謝謝"就下了車。
她們在頂層的一個套間落座。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整個房間照得明亮而溫暖。
江柔揮退侍者，優雅地坐在白色真皮沙發上。
"茶還是咖啡？"她端起茶壺，姿態如同千金閨秀。
"謝謝，不用。"蘇瑤直視着她，"江小姐，直說吧。"
江柔的那種完美的社交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直白而赤裸的審視。
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我知道你和悅悅之間的事。"她的聲音突然冷硬，不再掩飾。
蘇瑤沒有顯露任何慌亂，她平靜地回望江柔，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我和悅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江柔放下茶杯，聲音帶着一絲懷念。
"五歲那年，我和悅悅、陸辰遭遇綁架，悅悅為了救我們，引開綁匪，但被綁匪綁走了。"江柔眼神變得遙遠。
"從那之後，悅悅患上了抑鬱症，我發誓要一輩子保護她，珍惜她，愛她。"
蘇瑤盯着江柔精心修飾的指甲——血一般的紅色，完美到令人不適。
"我知道林悅有抑鬱症，"她平靜地說，"但不知道原因。"
"她當然不會告訴你，"江柔輕笑，"她從不讓外人看到她的脆弱。"
"外人？"蘇瑤在心裡重複這個詞。
"我們兩家早有婚約。每次她抑鬱發作，都是我陪在她身邊。每次她想自殺，也都是我把她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蘇瑤感到一陣心痛，但表面依然平靜，只在手指微微顫抖中暴露了情緒。
"我不是在炫耀，也不是在逼你退出，我跟你說這些，更不是來比較誰更愛她，"江柔忽然又恢復了那種糖衣炮彈的語氣，"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沒有我，你和悅悅也不可能在一起。"
蘇瑤的瞳孔收縮，心臟被無形的手攥緊。
"你知道林家是什麼樣的家族嗎？"江柔的目光變得銳利。
"林家掌控着數萬億資產，是三大家族中最強大的存在。"江柔冷笑，"悅悅肩負着家族責任、三家的期望。而你，"
她上下打量着蘇瑤，眼神充滿憐憫，"你能給她什麼？除了爭議、壓力和痛苦，你一無所有。"
蘇瑤的手指陷入掌心，指甲在皮膚上留下月牙形的痕跡。
"我能給她真正的愛和理解。"她聲音堅定。
"你陪不了她一輩子的。"江柔語氣忽然溫和，"如果悅悅為了你放棄一切，她該怎麼面對父母？面對從小愛着她的人？"
江柔的雙眼噙滿淚水："她抑鬱症發作時，你能理解那種黑暗嗎？能承受她一次次嘗試自殺的折磨嗎？"
"你們最終會互相折磨，直到一方崩潰。如果選擇家族，悅悅也會在痛苦中度過餘生。"江柔的眼淚滑落，"我只希望你做出正確選擇，別等傷害她才後悔。"
蘇瑤沉默。她確實擔心自己不夠強大，但又無法否認那種想守護林悅，與她共度餘生的渴望。
"蘇瑤，她需要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長久的陪伴和理解。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是一場錯誤的邂逅。"
交談完，蘇瑤回到了車上。
"談得怎麼樣？"張子豪好奇問道。
"去醫院吧，"蘇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張子豪關切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你看起來很累。"
"不用，直接去醫院"蘇瑤的聲音寒冷得像冰，"我想見林悅。"
在去醫院的路上，蘇瑤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緒紛飛。
江柔的話並沒有動搖她對林悅的愛意，反而更加堅定了她要保護林悅、照顧林悅的決心。
她不會讓林悅再被憂鬱症所困擾，更不會讓她再有自殺的念頭。
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無論要面對多少反對和質疑，她都會守護這份感情，因為她知道，林悅是值得的，他們之間的愛是值得的。
張子豪看着蘇瑤倔強的側臉，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無藥可救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司機伸出潔白的手套，恭敬地為蘇瑤拉開車門。
"要不我陪你上去？"張子豪再次拉住蘇瑤的手臂，語氣中透着殷勤，"萬一遇上江家的人為難你……"
"不用了。"蘇瑤抽回自己的手臂。
"我自己去就好，你也累了，回酒店休息吧。"
她當然明白，這個時候讓林悅看到她跟張子豪一起出現，只會增添更多誤會和麻煩。
張子豪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挑了挑眉，勉強地笑了一下："好吧，你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車門關上，張子豪又降下車窗："司機會在附近等着，隨時能接你。"
蘇瑤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走向醫院大門，手指卻在包帶上攥緊又鬆開。
江家私人醫院的主樓如水晶宮殿，陽光穿過通體的玻璃幕牆傾瀉而入。
蘇瑤一踏入大廳，冷氣迎面撲來，伴隨着淡淡的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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