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雲錦繡在賬冊堆里猛地蜷縮起身子。
劇痛如毒蛇啃噬骨髓,她咬破舌尖才咽下那聲呻吟。指間銀針簌簌落地——胎毒竟提前七日發作!
"夫人這算賬的架勢,倒像是要活吃了它們。"蕭景琰推門而入,話音戛然而止。
青瓷燈盞砸碎在地,照出雲錦繡煞白的唇色。她袖中金線本能地纏上他手腕,卻在觸及脈搏時陡然鬆開:"滾出去..."
蕭景琰直接扣住她命門,三息後瞳孔驟縮:"七月離魂?"他突然扯開自己衣領,鎖骨黥刑下竟浮出同樣青黑的毒紋:"巧了,我中的是'三更閻羅'。"
——兩種劇毒皆出自白氏秘典,相生相剋。
白鹿泉霧氣氤氳,雲錦繡被按在池邊石壁上,九根銀針封住她大穴。蕭景琰指尖划過她後腰淡銀的葉形胎記:"原來夫人真是白氏血脈。"
"世子查得不夠細。"她突然反手扣住他腕間舊傷,"這處箭創用的金瘡藥,分明出自我外祖父之手。"
水花炸響,兩人同時出手又同時僵住——她指尖抵着他心口毒紋,他掌心貼着她丹田要穴。
"合作解毒。"蕭景琰忽然含住她耳垂低語,"畢竟鴛鴦交頸,比以毒攻毒穩妥些。"
泉邊藥爐忽然爆出異香,本該翠綠的藥湯竟泛起血紅!
"奴婢來送解藥。"門外侍女捧着青玉碗,碗底倒懸銀葉紋一閃而逝。
雲錦繡金線剛纏上碗沿,那"侍女"突然暴起!淬毒指甲直插蕭景琰咽喉,被他用銀針貫穿手心。
"墮星的人?"雲錦繡團扇划過來人麵皮,露出下方青面獠牙的刺青。
殺手獰笑:"樓主問少帥好..."突然七竅流血而亡。
蕭景琰猛地拽過雲錦繡,三枚透骨釘擦着她髮髻釘入床柱。他扯下青銅面具扣在她臉上:"戴好,這是赤焰軍帥印。"
暴雨砸碎窗紙,院外傳來弓弦緊繃之聲。
雲錦繡在箭雨中甩出金線纏梁,忽覺腕間一緊——蕭景琰竟用赤焰軍鐵索將兩人手腕鎖在一處!
"你!"
"既然毒同源。"他劍光如練劈開箭雨,"不如賭一把同生共死?"
當夜,鎮北王府地窖。
蕭景琰割開掌心將血滴入藥爐,爐火驟燃幽藍。雲錦繡盯着他心口隨火光浮現的虎符烙痕,終於明白十年前赤焰軍為何拼死護住那個藥童——
正是幼時的她。
辰時三刻,鎏金宮門轟然洞開。
"宣——鎮北王世子及世子妃覲見!"
雲錦繡跪在冰涼的漢白玉階上,袖中金線纏着蕭景琰的指尖。昨夜鎖痕未消,此刻隨脈搏突突跳動。
"愛卿可知罪?"龍椅上聲音帶笑,"朕聽聞,你們昨夜殺了朕的漕運使?"
蕭景琰叩首時青銅面具觸地清響:"臣惶恐,趙大人分明是聽雨樓細作。"
"哦?"皇帝突然擲下金樽,酒液濺在雲錦繡手背瞬間泛黑,"那這'三更閻羅',世子妃又作何解釋?"
滿殿譁然!
雲錦繡突然掀開蕭景琰的衣領,毒紋在日光下猙獰畢現:"陛下不如先解釋,為何皇室秘毒會出現在我夫君身上?"
"錚——"
御前侍衛的刀架在雲錦繡頸間時,蕭景琰突然扯碎前襟。心口虎符烙痕遇光泛金,滿殿老臣撲通跪倒:"赤焰帥印!"
皇帝捏碎龍椅扶手:"逆賊!"
"逆賊?"雲錦繡甩出賬冊,紙頁在空中鋪成扇形,"永昌三年,聽雨樓通過漕運走私烏頭九百斤,而同年宮中採買的..."她金線突然纏住總管太監,"劉公公,你腰間香囊里裝的是什麼?"
香囊撕裂,滇南烏頭簌簌灑落。
蕭景琰劍尖挑起一粒:"巧了,與陛下賜給家父的'養生丹'同源呢。"
"護駕!!"
弓弩手破窗而入的剎那,蕭景琰突然攬住雲錦繡的腰躍上龍案!青銅面具折射冷光,他在百萬箭矢中俯身吻住她。
"配合我。"唇齒間他渡來一枚藥丸,"咬碎。"
雲錦繡齒關合攏,辛辣炸開的瞬間,蕭景琰扯過龍袍蓋住兩人。殿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
"黃河決堤!災民沖宮了!"
混亂中他咬着她耳垂低笑:"為夫這齣'烽火戲諸侯',夫人可還滿意?"
原來那藥竟是白氏特製的"萬人醉",此刻正隨暴雨滲入全城水系。
御花園假山後,蕭景琰剝下侍衛鎧甲裹住雲錦繡。她突然按住他心口:"十年前白氏藥童...是你故意放走的?"
"不。"他抹去她唇邊血漬,"是我求老閣主用虎符為代價,換你活命。"
宮牆外馬蹄聲近,墨竹帶着商隊沖開城門。蕭景琰將青銅面具扣在她臉上:"現在,輪到夫人救我了。"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