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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妾非我
墨書 Inktalez
以前我爹總說，走鏢跑江湖，眼睛得放亮點兒，腦子得轉快點兒。
昨天那動靜，永寧侯府的玄甲衛，把落星鏢局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鳥都飛不進來。
我就知道，攤上大事兒了。
我撿回來的阿影，果然不是路邊隨便撿的石頭，是塊燙手的璞玉，還是能砸死人的那種。
他現在就站在我面前。
身上是一襲手工精繡的墨色雲紋錦袍，腰間白玉帶鈎價值連城，長發被一頂紫金冠一絲不苟地束起。
還是那張臉，俊得讓人挪不開眼，眉宇間的矜貴，像是換了個人。
他叫謝無淵，當今聖上親封的永寧侯世子。他旁邊那位，穿着鵝黃裙衫，氣質若蘭，正是鎮北將軍的掌上明珠，柳明月小姐。是他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蘇燕，」謝無淵先開了腔，「過去一年，多謝照拂。」
「如今朝廷已為侯府平冤，陛下召我即刻回京。我與明月小姐的婚事，也已提上日程。」
我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着他。
柳明月往前半步，姿態優雅地對我頷首：「蘇姑娘，無淵失憶流落期間，承蒙搭救。這份恩情，將軍府和侯府都會銘記。」她這話既是感謝，也是提醒我身份有別。
謝無淵接過話頭：「我與明月自幼便有婚約，此乃父母之命，聖上認可。回京之後，迎娶明月為侯府主母，是禮法，也是責任。」
他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終於說到了正題。
「至於你我之間，在青峰寨之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院子裡那些扛着鏢旗的兄弟，「終究是江湖草莽間的權宜之計，上不得台面，也入不得宗譜玉牒。」
「不過，念在你救我性命的情分上，我不會虧待你。」
「明月她心地寬仁，有容人之量。她同意，待我們完婚後，以貴妾之禮迎你入府。」
「日後，你便是我侯府的人。落星鏢局這邊，侯府也會照拂一二，保你們生計無憂。」
我差點笑出聲。貴妾？照拂鏢局？拿侯府的權勢來買斷我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我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讓院子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我蘇燕這一年瞎了眼，救了頭白眼狼，如今還得感恩戴德，給你當小老婆？」
謝無淵臉色一沉。「放肆！蘇燕，注意你的言辭！能入侯府為妾，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莫要不識抬舉，自誤前程！」
柳明月蹙蹙眉，柔聲勸道：「蘇姑娘，無淵也是為你好。侯府並非尋常人家，你若無名無分地跟着，將來處境更為艱難。貴妾雖非正妻，但也是入了宗譜的，將來……」
「將來如何？」我打斷她，「將來是看着你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然後我在後院熬白了頭？」
我目光轉向謝無淵：「謝世子，你的福氣，我蘇燕受不起。落星鏢局雖小，但還容得下我」
「你！」謝無淵眼中閃過怒意。
我不再理他，轉身走向兵器架，抽出跟隨我多年的雁翎刀。
「蘇燕！你想幹什麼？」謝無淵厲聲喝問，身後的護衛也拔出刀來。
我掂了掂手裡的刀，刀柄光滑，帶着熟悉的溫度。
「沒什麼，」我扯下一塊布，慢悠悠地擦拭着刀鋒，「就是覺得，這天兒，挺適合見見血。」
刀鋒映出柳明月蒼白的臉，和謝無淵陰沉的眼神。
我勾了勾嘴角，扛着刀，徑直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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