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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荒謬！"縣丞突然厲聲打斷，"《王禎農書》有雲，菽麥不可同畛！"他殘缺的右手猛地攥住一把豆苗，青筋暴起如蚯蚓。
林大河心頭突地一跳。這引經據典的口吻，與去年那個查玻璃案的師爺如出一轍。他正猶豫要不要搬出系統提供的古籍偽證，崔小滿突然"哎呀"一聲。
"大人小心！"她一個箭步衝上前，拍開縣丞手裡的豆苗，"這苗剛撒過藥！"
縣丞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崔小滿已經利索地捧來清水。借着沖洗的功夫，林大河瞥見她悄悄將幾粒根瘤捏碎在縣丞袖口——乳白的漿液滲進錦緞，很快變成淺褐色，像極了藥漬。
"什麼藥？"縣丞狐疑地嗅着衣袖。
"雄黃配艾汁。"林大河趕緊接話，"專防地老虎啃根。"
縣丞的臉色漸漸緩和。他踱到田埂邊查看林大河做的分區標記——那些木牌上用炭筆畫的符號，其實是簡化版的試驗記錄。正當他彎腰細看時，大豆田裡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
"蛇！有蛇妖啊！"
馬姨娘連滾帶爬地衝出田壟，髮髻上插的銀筷都歪到了耳朵邊。她手裡揮舞着一條三尺長的"綠蛇"，那東西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熒光。
人群嘩地散開個圓圈。林大河定睛一看，差點笑出聲——分明是條普通草蛇，被人用菘藍染成了綠色。蛇頭七寸處還留着兩個指印，顯然是有人剛捏着這兒擺拍。
"大人救命！"馬姨娘撲倒在縣丞腳邊，"這妖蛇從豆棵里鑽出來..."
"且慢。"林大河從腰間摸出個粗布包，"您看看這個。"
布包攤開，裡面是曬乾的雄黃粉混着硫磺，正是他今早剛撒在田邊的防蟲藥。染綠的草蛇一靠近藥粉，立刻劇烈扭動起來，馬姨娘嚇得鬆了手。那蛇落地後竟不逃竄，反而痛苦地在地上扭成麻花。
"奇怪。"林大河用樹枝挑起蛇屍，"真蛇怎麼會怕雄黃？除非..."他突然撕開蛇腹，裡面嘩啦啦掉出幾粒黃豆——原來是塞了豆子的蛇皮囊！
馬姨娘的臉頓時比蛇還綠。縣丞冷笑一聲，斷指划過她顫抖的鬢角："《大明律》第三百二十條，誣告反坐。"
"大人容稟！"馬姨娘突然指向林大河，"他田裡真有古怪！昨夜我親眼看見..."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崔小滿正把玩着那根銀筷——不知何時從她髮髻上順來的。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師爺突然指着田埂："大人您看！"
眾人順着望去，只見分區木牌旁的土裡鑽出幾叢嫩芽。這不是大豆也不是小麥，葉片呈獨特的羽狀複葉，莖稈泛着淺紫色——正是林大河偷偷試種的雜交品種。
"這是？"縣丞眯起眼。
"紫雲英。"貨郎張突然插話，"南洋人拿來餵牲口的。"
林大河暗自鬆了口氣。這確實是豆科植物，不過是他用系統提供的紫花苜蓿與本地野豌豆雜交的產物。縣丞蹲下身捻斷一片嫩葉，斷口處立刻滲出乳白色汁液。
"《救荒本草》所載..."縣丞的語調突然變得古怪，"紫雲英確可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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